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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燦爛的灑落,光潔的大理石印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炎熱自會感覺有股清涼感。
這裡是北唐累的別墅,他赤著上身躺著長椅上,帶著墨鏡,曬著太陽,看起來極愜意悠閒。
只是,那深蹙的眉頭,顯示著一抹痛苦,似困在夢魘中,難以脫離。
媽媽,別走,求你別走,我和弟弟一定會聽話的。
一名四歲小男孩衣衫襤褸的哭求,眼淚一滴滴掉在地上,濺起細微的水花,床上還有一名同年男孩,他臉色蒼白,想開口,卻很吃力。
他們有著如出一轍的臉。
小男孩緊抓著女子的衣角,近乎用盡了最大的力氣挽留,那女子沉眸,眼神卻很平靜,平靜到無情。
她說:你們只會拖累我,沒有你們更好。
小男孩被推倒在地,額頭碰到桌角,鮮血順著爆裂的傷口流了下來,染紅他帶著污穢的小臉。
女子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多情感,至少她臉上是這樣,裙角紛飛,她留下的是藍色背影。
小男孩想起來,想繼續追逐,可人卻倒了下去。
醒來,人去樓空,證明著某人的殘忍。
看著蔚藍的天空,小男孩變得很沉靜,一雙墨眸沒有波動,他一直這麼問著自己,就那麼三字,為什麼,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呢?
「為什麼。」輕輕呢喃,北唐累指尖嵌入皮肉,眼角滑過一滴淚珠,在光下綻放。
眉頭深擰,場景突然變換,那是醫院。
小男孩企求著讓醫生救救弟弟,他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可沒人願意幫他們,因為他們沒錢,就似乞丐。
哥。
用自做的單架抬來的弟弟,在身旁,他深陷的眼睛,病態的孱弱,似乎隨時都會死去,他閃爍目光看他,卻吐不出一個字。
乖,會沒事的,哥會保護你。
小男孩這般說,寵愛的揉他頭髮,就像以前,他總是這麼說著,哥哥會保護你。
即便他的孿生兄弟,他比他也只早出生一分鐘而已,即便他們一樣的年紀,一樣的臉,但另一個男孩從小身材卻很弱,極容易生病,他就像他的守護神。
曾經媽媽這樣說過,他們是同存體,他生來的使命,就有保護弟弟的一份,這是作為哥哥的責任。
只是,那個女人已不在,她說他們是包袱。
那是一雨天,跪了三天三夜的他,也沒起來的打算,弟弟在,他在,一直這麼堅定著。
淅淅瀝瀝的水,劃過他臉,濕了他身,除了給弟弟找東西吃,他沒有離開過原地半步,有人同情的給他傘,可那些也只是同情,龐大的資金,沒有人會願意幫忙。
他曾經想過賺錢,但理智告訴他,來不及了,他弟弟等不了。
這是他唯一的希望,微小的他自己都感覺無奈。
時間在流逝,這場雨也下得夠久,整整三天,跟他一樣,不眠不休的下著。
他眼睛沖血的通紅,依舊堅持這份希望,直到再也無力,天都在他眼前旋轉,他身子倒了下去,如風中的一抹孤葉。
人情冷暖,世態蒼涼,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感慨。
可也不知老天憐憫,還是運氣,一把傘撐了過來,朦朧中,他看到了兩個身影。
甦醒時在醫院,那是兩名同年紀的中年男人,一人面容很嚴肅,另一人相對慈祥。
但或許是有喜便有悲,他醒時,卻是弟弟亡日。
弟弟躺在床上了無生息,他甚至不知幾何去的,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滿室潔白,白的純淨,亦白的透心的痛。
心底,第一次萌生了怨恨,在媽媽離開時都沒有過的怨恨。
離開故鄉,跟著那兩名陌生人遠走,那嚴肅的中年男人叫喬治,另一名他喚他吳伯。
他有了一個不是家的家,他給了他生存的曙光,若沒有他們,那麼他將活的很悲哀,他清晰的每一分都在了深處。
媽媽不要的孩子,遇到他是天幸。
喬治對他很嚴厲,也很放任,他說,什麼事的靠自己,存在於溫室中永遠也不會長大。
他是第一個他收養的孩子,隻身遊走它國,沒多久,喬治帶了來兩個孩子,一個叫安陌楓,一叫羅斯。
他說,從今以後,他們便是兄弟,當肝膽相照。
羅斯總是笑著,跟組織的人關係都不錯,他是一個極為會討人歡心的孩子。
比他們是兩個極端,他們不怎麼說話,他和安陌楓極像,就連有些喜好都一樣。
記得,那次爸爸只是讓他們讀讀一本書,一本很有哲理性的書,但自己也不怎的,就成了賭局。
三天三夜,他們沒合眼,硬是把很厚的一本背了下來,不僅是背,還理解深刻。
而那時也因此,他們成了近視眼,因太過疲勞所至,詭異的,他們都喜歡紫色,沒人會讓對方。
更詭異的,受了傷,只要不在明面,他們都不願意做醫療讓它消失,竟有同樣的原因。
留傷,只為了更好記住。
他們太像,真的太像。
但為了某些原因,他們一直這樣依存著,矛盾著。
羅斯曾笑過,一山不容二虎,尤其相似二虎,所以,他們永遠成不了兄弟。
沒錯,他們在一起,卻不能做好兄弟。
兄弟,變得好遙遠。
突然,北唐累身軀一顫,腦海中,一大一小,兩道面容融合,明明不像,卻在融合,他對他笑,他喊:哥。
「軒。」猛地驚醒,起伏的胸口難以平靜,額頭一滴滴汗水滑過他白皙的皮膚,瞳孔驚懼未退,人已迷茫。
那個人是嗎?似乎有那麼一瞬間不肯定了。
「少爺。」黑森走來,為他遞上毛巾,眼底擔憂。
輕擦著,北唐累緩緩平和,凝望天空,那時的小男孩,還無法從記憶中抹去,那是他最在乎的人。
「黑森,若沒有那些事,你和他會平和麼?」他突然想問這麼個問題,黑森和黑吉,他們是兩兄弟,孿生的,就像那時他和弟弟。
只是不同的,他們互相仇視,他們互相敬愛。
「可能不會。」黑森搖頭,想起那個兄弟,沒太多感情,從小他們就知道要自相殘殺,就因為家族規矩,他們家族很奇怪,每一代都是雙胞胎,但有規矩每一代都是互相對立,直到死亡,直到留下最強的一個。
父親說,他們生來就為殺而存在,他們是天生的殺手,殺手便該六親不認,才沒有破綻。
要不是家族被滅,他們還會持續著拚殺,只是僅因如此麼?
黑森知道或許並不是,奇怪的他與那個弟弟,本心就不喜歡對方,就這個原因,也無法和平相處。
看看北唐累,他心很感慨,少爺讓他有了心,安陌楓讓黑吉有了心,就等於宿命,主人也是不和的,這很奇特。
北唐累淡笑,有想過問問爸爸,只是有種感覺總是讓他不願意去證實,證實是一種殘忍的過程。
他過著煎熬的生活,有地獄般的過去,但有些東西還真不得不承認,是他最懼怕的。
TBS。
夏千金看著文件,北唐諾坐在沙發上,看起來百無聊耐,倒也悠閒。
時不時的抬頭看他,她很抑鬱,某人真TMD她不想說,夠無賴。
尤其,這丫還不知道是不是佑佑爹地,真的讓她很爽之。
她讓林小倩打聽過,安陌楓也有疤痕,抑鬱的更難以明瞭,夏千金甚至不明白為毛這兩人這麼像。
中午吃飯時間,夏千金放下文件,揮掉思緒起了身,被人盯了一大上午,倒真是渾身不自在。
「一起怎麼樣?」北唐諾笑道,在她即將出門,擋在了前面。
「不怎麼樣。」夏千金微微一笑,對這人沒什麼話說,直接拉開他,找了小倩,去一家較近的餐廳。
點好菜,她和小倩閒聊,兒子要離開,她還是很安心,安全什麼的,那是不存在的,能動她兒子的人,她還真沒看到過。
爹地事件,算是不用擔心了。
林小倩玩笑她不負責,她也一笑了之,兒子,她絕對相信的說。
「我能坐下麼?」安陌楓聲音飄入,夏千金臉皮一抽,他已經坐下,不請自來,貌似某人最擅長了。
林小倩看他們兩人,抿唇不語,夏千金咬牙切齒的瞪他,吃飯的心情也是急劇下降。
一頓吃得鬱悶,下午,安陌楓沒走,就在她辦公室喝咖啡,趕他絕對不明智,TBS有他一份,她也奈。
員工趕老闆,她真沒那個能力。
可在下班時,夏千金終究被某只惹火了。
安陌楓滿臉微笑,略帶冷氣的眉捎戲謔甚濃,極無賴的說要去她家,要她請吃飯。
靠啊,請吃飯?沒請某人吃拳頭就不錯了。
「丫的,別在我面前YD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揪著他衣襟,夏千金動了真怒,對這盯了她一天的男人,比之兩根菜還來的討厭。
「明顯你限度太弱,該鍛煉鍛煉。」安陌楓笑回,雙手插在褲兜裡看她,半開玩笑的玩味。
夏千金被噎到,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別跟著我,不然老闆也沒面講。」
再跟,再跟她要打人了。
轉身出門,夏千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安陌楓還真沒跟來,狐疑中,她也安心了,實在受不了某人。
「明天記得一起吃飯。」他的聲音忽然而入,夏千金腳一崴,安陌楓從她身邊飄然而去。
林小倩上前拍她肩安慰,其他員工眼神古怪,董事長與總裁實在蠻戲劇。
夏千金無奈,明天,她想又要抑鬱整天了。
回頭跟寶貝一嘮嗑,寶貝笑了,直說這男人還挺有才,能磨啊。
能磨,她鐵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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