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
「怎麼回事?晉陽丫頭怎麼好端端地跑到御花園去了?你們不都知道御花園有蛇的嗎?她這真要被蛇咬了怎麼辦?你們誰的腦袋夠賠的啊?」乾隆龍顏大怒,身前齊刷刷地跪倒了一大群人。
「奴才知罪!」太監們無話可說。就算救回晉陽的是他們,他們一樣有罪,因為他們沒有防患於未然。
「知罪知罪,你們一天到晚都知罪,可誰又真正知罪了?你們知道你們自己犯了什麼罪嗎?」乾隆怒問。
「……奴才知罪……」太監們實在不知道犯了什麼罪,但認罪總比強嘴強。
乾隆實在被氣得不行。他不是不知道當奴才的難處,可是眼下躺在病榻上的是晉陽,是令妃仙逝前最疼愛的侄女,他就算只是為了令妃,他也不忍心看到晉陽受傷。
「皇上。」太醫出來了。
「陳太醫,晉陽怎麼樣了?」乾隆趕緊問,一旁噤若寒蟬的永琰也開始豎起了耳朵。
「啟稟皇上,格格只是受驚嚇過度,並無中毒跡象,請皇上放心。」陳太醫道。
眾人皆舒了口氣。
「但是……」陳太醫的「但是」把屋內所有人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但是什麼?」永琰忍不住發話問。
「敢問皇上和十五阿哥,格格是不是曾經從高處跌下來過?」陳太醫問。
「高處?」永琰立馬想到了那次墜馬事故。
「格格因從高處墜落,頭部與地面發生碰撞,造成了一些血塊,所以可能……」陳太醫不敢說下去。
「可能怎麼樣?」乾隆厲聲問。
「……可能失憶……」陳太醫知道此言一出,乾隆定然會勃然大怒,他肯定也吃不了兜著走。可是,他卻不得不把實情告訴乾隆。
陳太醫的話讓屋內所有人都震驚了。失憶?那不就是所有人都不記得了?
「失憶?這太醫還朕會瞎掰!」簡心卻在這時候醒了,一醒來卻聽見自己「失憶」的消息,不禁啞然失笑。這該不會又是編劇和導演的傑作吧?不管了,繼續聽下去。
「可是這幾天晉陽不是看起來好好的嗎?怎麼會失憶呢?」比起憤怒,乾隆更多的是痛心,強忍住不掉下來的眼淚一直在乾隆眼裡打轉。
「啟稟皇上,格格的失憶症狀最初表現並不明顯,但經受過這次驚嚇之後可能會越來越嚴重。」陳太醫道。
「越掰越離譜了,還越來越嚴重?」簡心差點沒笑出聲,這編劇的想像力可真夠豐富的!那接下來該發生什麼?
「也就是說,從現在起,她就會不記得任何人,不記得朕,不記得永琰,更不記得令妃?」乾隆難以置信地問。晉陽可以不記得任何人,但是令妃待晉陽一直如自己所出,如果晉陽連令妃都不記得……乾隆無法想像。
「太醫,她會不會經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還經常莫名其妙地打人?」永琰開始為自身安危著想。
「這種病人腦子裡都存在著自己的想法,她認為的世界和我們想像的世界會有很大差異。所以,有些常人不理解的舉動很正常。」
「原來如此。」永琰明白了。看來,這一拳,也是因為差異所致。
「那丫頭什麼時候能好?」乾隆問。
「這個得看情況,也許一年半載……也許……一輩子都不能好……」陳太醫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看到了乾隆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陳太醫,從今日起,你就是晉陽的專屬太醫,你想用什麼藥,只管跟朕說,朕就算是尋遍天涯海角,朕也會替你尋到!你只需做一件事,那就是,幫朕醫好晉陽。什麼時候晉陽好了,你什麼時候再來見朕!」出乎意料,聽到實情的乾隆並沒有生氣。在他心裡,治好晉陽丫頭的病遠遠比砍一大群人的腦袋來得重要得多。
「臣遵旨!」陳太醫忽然覺得自己很幸運,想當年三格格生病時,主診盧太醫因延誤治療而被乾隆發配地方至今未回,今天要不是生病的是晉陽,恐怕他也難逃盧太醫的下場。陳太醫打心眼裡感激起晉陽和乾隆來。
而病房裡聽到這番話的簡心也是熱淚盈眶。若不是在作戲,她還真的會為這幕場景而感動。他就像一個父親一樣守護著自己的女兒,有這樣的皇帝,才有如此鼎盛的大清朝啊!
「你們都下去吧。」乾隆對眾人揮揮手。
永琰也想跟隨眾人下去,卻被乾隆叫住了。
「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乾隆不怒而威。
「啟稟皇阿瑪,晉陽她……前幾日隨兒臣外出狩獵時,因追趕獵物時不慎墜馬……」見這件事情已經瞞不住,永琰只能和盤托出。
「混賬!」乾隆大怒,「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要不是今日太醫診治,你是不是想瞞朕一輩子?!」
「兒臣不敢,只是晉陽說,最近皇阿瑪為邊疆的事已經夠煩心了,不敢再打擾皇阿瑪,所以……」永琰趕緊把晉陽搬了出來。
一聽到晉陽的名字,乾隆的語氣瞬時緩和起來:「這丫頭,就知道為人著想。」
「皇阿瑪,這幾日就讓晉陽住在延禧宮吧,讓兒臣來照顧她!」這是永琰的真心話。既然太醫說她失憶,那他就要在她面前爭取更多見面的機會。總不能讓她今後嫁入一個「陌生人」家吧?那樣她肯定不會開心。
「她不住延禧宮,難道你還讓她住郡主府去?」乾隆不樂,「你們總歸是要成親的,多在一起也好。」
「謝皇阿瑪!」永琰大喜,立馬磕頭謝恩。
「慢著!朕還有一個要求!」乾隆一手擋住永琰即將低下的頭道,「好好照顧晉陽,她要少了一根汗毛,朕唯你是問!」
「……」永琰無語。這個還用得著提醒麼?他真懷疑自己不是乾隆的親兒子,晉陽才是,要不然,乾隆怎麼把晉陽看得比他還重?
「天色不早了,朕回去歇著了。」乾隆打了個哈欠站起了身,臨走前還不忘提醒,「好好照顧晉陽!」
「兒臣領命,恭送皇阿瑪!」永琰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小媳婦還沒過門,做公公的就這麼寵她了,這要真成了親,那還真不知道這延禧宮裡還有沒有他永琰的立足之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