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香苓出去,玲瓏看著衣櫃的衣服,問道:「今晚是賢妃侍寢?」
芷月笑了,「玉主子真是聰明,正是的,那賢妃宣玉主子今天去,會不會為難主子?」
輕輕一笑,心裡有數了,「為難?哈哈,她還沒有這個本事。」手指挑起一間薄薄的淡雪青衣裙,「就這件吧」
芷月把衣服取下,看了一眼,有些遲疑,「這件太薄了吧?外面很冷,天想下雪的摸樣。」
「就是要這種感覺。」玲瓏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芷月也不再問,她已經感覺到她這個主子主意很多,聽她的沒錯。
她自己坐在銅鏡前,接下髮束,看著鏡中的自己,「你問過皇上一般合適去雪晶宮嗎?」
芷月走過來,拿起木梳幫她梳著長長的烏髮,「嗯,通常在用膳之前,今兒,皇上在雪晶宮傳膳呢。」
玲瓏淡淡一笑,「是嗎?看來賢妃真的很受寵啊。」
芷月憋了憋嘴,「比起摸樣好看,賢妃比主子差遠了,可是,賢妃不會讓主子見到皇上啊。」
玲瓏笑容更深了,沒有說話,仔細在首飾盒裡挑選著首飾,一件紫色碎珠髮簪吸引了她,拿出來仔細看了看,滿意地放在桌子上。
芷月瞄了一眼,歎了口氣,「主子再怎麼也是美人,這些首飾根本不是按份例做的,哪有用那麼碎的紫石做六品級別首飾的,趕明兒我去製造坊評評理去。」
玲瓏在鏡中看了眼滿臉憤慨的芷月,抿嘴淺笑,「首飾不是看它好不好,而是看誰帶。」
芷月真是佩服主子的好脾氣,在她面前什麼都不會讓她失去信心。
幫她依舊梳了個鬆鬆的斜髻,插上碎紫石髮簪,其他的披髮鬆鬆地挽了麻花,用一條淡雪青的絲帶束了個蝴蝶結,她覺得主子最配這種隨意而別緻的髮型。
玲瓏看了,非常滿意,簡單而不失精緻,「芷月真是心靈手巧,不愧是青蓮一手教出來的。」
芷月俏皮地做了個揖,「謝主子誇獎。」
穿好衣裙,簡單地繫了條同色腰帶,長長的落在腰間,輕輕飄舞。
芷月看呆了,「主子,你實在太美了,怎麼樣簡單的裝扮,都把全後宮都比下去了。」
「記住,芷月,女人永遠不要用容貌去獲得自己想獲得的,要用這裡。」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芷月點了點頭,幫她披上一件帶著薄絨披風。
玲瓏剛想走出門,頓住,「芷月,等下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管,把我送到雪晶宮就回來。」說罷,在芷月耳邊附言,芷月一怔,立刻明白,點了點頭。
玲瓏方在芷月的引領下走出門。
*
雪晶宮,早就點起暖暖的爐子,這是其他宮殿沒有的殊榮。
凝雪端坐在鋪著厚厚的羊毛墊的軟榻上,看著跪在地上的玲瓏,好一會兒,方柔聲說:「玉美人是冷大人的什麼親戚?」
玲瓏低著頭,答道:「稟賢妃娘娘,玉子瓏是冷大人遠房表侄家的庶出之女。」
「哦?那你今年多大了?」
「稟娘娘,今年十六歲。」
「我看過你的庚帖,你娘是個舞妓出生?冷宰相怎麼會送這麼個出生的人入宮?」凝雪緊緊盯著她,如果她是玉玲瓏,以她的傲氣是不會承認的。
玲瓏眼底劃過一抹冷笑,抬眸,一雙如水翦眸帶著嘲弄的笑容,「賢妃娘娘想說什麼?」
蘇淺淺一直在盯著她,越看這個女子,心裡越矛盾,自己跟著玉玲瓏那麼久,深知她的為人,玉玲瓏還救過自己,她心底善良,對宮女太監都是一樣的呵護,如果她真是玉玲瓏,她該怎麼辦?
可是,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不像,尤其是那個嘲弄的神色,還有眼底那麼讓人有些寒慄的冷漠。
凝雪見她說話那麼放肆,心中不禁有一股怒氣,但是,她強忍著,不管她是不是玉玲瓏,也是冷宰相的人,她深知冷宰相的勢力,可是臉上已經掛不住微笑,變成冷笑,「看你一臉的高傲,本宮還以為你是什麼嫡出之女。」凝雪就算家破人亡,也是堂堂蘇家嫡長女,骨子裡的疏離很濃。
玲瓏歎了口氣,咬了咬頭,抬眸看著天色,眼角飄過一記冷冷的光芒,易楚炫,你該來了吧?
玲瓏瞳眸如流光溢彩般轉動,直直看著高高在上的蘇凝雪,「請賢妃屏退左右,我有話要說。」
凝雪心裡一怔,坐直了身子,盯著她,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淺淺。
淺淺擔心地回看她一眼,輕輕說,「姐姐……」
「下去吧。」凝雪太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不弄清楚,自己會崩潰的。
淺淺無奈,帶著眾人退了出去。
偏殿中剩下她們兩人,天色也漸暗,空氣中凝固著緊張的氣息。
玲瓏緩緩站了起來,凝雪目光隨著她的身子上移,驚訝地微微張嘴,想訓斥她的大膽不敬,可是,又害怕一出口就她就什麼都不願說了,只得強忍著,心中開始狂跳。
玲瓏向前走了兩步,微微俯身,盯著凝雪那雙大大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如果我就是當年的玉玲瓏,賢妃該怎麼辦!」
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轟然把凝雪給劈懵了,驚得睜大眼睛,呆呆地看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玲瓏卻站直身子,輕輕一笑,「難道賢妃想告訴冷宰相?你認為冷宰相知不知道呢?」她微微蹙眉做思考狀,忽然柳眉揚開,帶著狡黠的笑意,「冷宰相可是恨著歐陽惜若。想必是不知道的,賢妃就會想了,那最好了,可以告訴冷宰相,把酷似玉玲瓏的我趕出宮去。」說罷看著凝雪。
她還是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忽地嫣然一笑,「我看賢妃最好不要辦這種傻事,因為冷宰相也不會那麼傻,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不會承認的,而且,賢妃認為冷宰相會站在你一邊,幫你剷除你的勁敵嗎?哦,對了,你可以告訴皇上啊。」玉玲瓏越看凝雪的表情就越開心。
故作神秘地悄聲說,「玉玲瓏,這個名字,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能想起什麼?原本皇上就是敬重賢妃。」她故意把敬重兩個字說得重重的,忽然,又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滿眼都是看著凝雪陰沉的臉,眼中都是笑意。
「皇上說不定還會感謝賢妃找到他心愛的女人,哪怕是替身,賢妃,你說這個交換滿意嗎?「
賢妃一慣溫柔賢惠的臉再也掛不住了,眼中透著陰霾,盯著得意的玉玲瓏那張太美、太冷艷、太強悍的笑臉。
恨得咬牙切齒,她想盡一切辦法獲得易楚炫的心,到頭來,玉玲瓏還是陰魂不散地回到他們身邊,這叫她如何受得了,牙根緊緊咬著,吐出幾個字,「你究竟意欲何為?」
玲瓏收起笑意,邊做冰冷,傲然的表情,「我一不為寵,二不為權,皇后那個角色我早就膩了,我與你無冤無仇,並不想與你為敵,但是,如果你要插手我的事情,我就不敢會否殃及你,對了,你們蘇家僅剩的兩個人,如果你們想遭殃很容易。」
玲瓏耳廓微動,聽見由遠而近的有力的腳步聲,這樣自信的腳步不是易楚炫還有誰?
她忽然狡黠一笑,靠近凝雪,嘲弄的笑意更濃,「賢妃娘娘也不需要自以為位高權重,你我二人同是侍奉二夫,想當初,易皓凌對你的寵幸也不在易楚炫之下……」
氣得凝雪臉一陣紅一陣白,看著玲瓏絕美的雙眸,她渾身開始顫抖,心裡恨恨地努了一把力。
「放肆!」隨著凝雪顫抖的厲喝,凝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揮手就是一巴,重重地扇在玲瓏白皙嫩滑的臉頰,玲瓏就像一片落葉一樣被掀開,重重地摔落在偏殿大門邊,「啪」的一聲,肩胛撞到門檻。
蘇凝雪已經氣沖大腦,哪裡還會想到別的,她最痛恨那段經歷,被自己最愛的人逼著去迷惑另一個男人,可玉玲瓏偏偏去戳她的傷疤,怒目瞪著地上怕不起來的玉玲瓏,「你這個賤婢!我侍奉二夫怎麼了?皇上一樣寵我,你就算是玉玲瓏,現在是憑著冷墨遠房親戚小妾之女低賤的身份入宮,也敢和我堂堂蘇家嫡長女相提並論?你以為和玉玲瓏長得一模一樣,就可以奪回君心?你做夢!我堂堂賢妃不讓你一輩子老死宮中,見不到君顏,看你拿什麼爭寵?」
走到門口的易楚炫剛好聽見蘇凝雪的一段話,站在門外靜靜地聽著,眼眸漸漸陰冷,那個瘦弱的背影趴在地上,一點一點艱難地爬起來,努力撐起上半身,她輕柔如水的聲音輕輕說,「我只是個小小的庶出女子,在這寂寞孤獨的深宮就像一隻掙扎的螻蟻,無所求,也無可求,皇上?呵呵,是眷顧不到我的。」
凝雪一愣,她在說什麼?那麼莫名其妙。前一刻還得意飛揚的神采,這一刻卻柔弱低調,正在發愣,忽然她看見門外有個長長的人影,心裡一抖,暗叫完了。
「愛妃,和誰在生氣呢?」易楚炫彷彿沒有看到倒在地上的人,繞過她的身子,走了進來。
凝雪才明白,她狠狠地被這個女子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