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商量妥當,慕容遲把她悄悄送回偏殿。
因為失去視力,聽力顯得各位靈敏,夜中,她坐在床沿上,輕輕地說,「婉姨,你都聽見了吧?」
婉容緩緩走了過來,跪下,抬頭看著她暗夜中閃爍如寶石般的翦眸,多了一份堅強和冷冽,這個時候的她多想多年前的歐陽惜若。
她摀住了玲瓏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玲瓏懂了,從手中傳來的溫暖,讀懂了她的心,於是,她真的放心了。
第二天,各自悄然準備著一切,當夜幕降臨,掛著面紗的玲瓏在青蓮攙扶下,在皇宮的北門送走了陪伴自己17年的婉容,一雙眼睛瞪著大大的,雖然漆黑一片,她依舊能感覺到她遠去的背影。
溢滿眼淚的水幕化作顆顆晶瑩的眼淚瞬間滑落。
「青蓮,我走後,你要保護自己,」玲瓏拉著青蓮的手。
青蓮忍不住哭了,她知道自己心裡是想跟著她走的,已經受傷如此的玲瓏更像自己的妹妹一樣親近,不過她知道,如果自己跟著一起走吧,會增加他們目標,即時她眼睛看不見,也很用力點了點頭,「皇后,你放心,不用擔心奴婢,奴婢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宮婢,大不了去辛者庫!」
玲瓏嘴角掛著笑容,卻很僵硬,也很苦澀,她知道,鳳鳴宮的宮女太監們對自己都是好的。
可是,自己力量真的很薄弱。
第二天,便是舉國大慶,新皇帝登基大典,大家都忙碌著,想不起還有兩個沒有人願意理德女人。
玲瓏和歐陽惜若坐上馬車,拿著易皓凌批的准許他們進香齋戒一個月的聖旨,什麼都沒有帶,便由一個車伕帶著她們往寺院而去。
易楚炫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報了仇,回了宮,奪回屬於自己的皇位。一連幾天都忙於整理朝政,清楚歐陽惜若的餘黨。
一天早上,他對著銅鏡看著身上的蟠龍皇袍,撫摸著威武而張牙舞爪的飛龍,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什麼,對身邊的大太監說:「最近派人去寺廟了嗎?玲瓏她怎麼樣?」
大太監不敢出聲,易楚炫猛然轉身,盯著他,眼眸驟冷,「怎麼了?」
「回皇上,從皇上登基那天她們出門,就聽說途中被人搶劫,馬兒受驚,連人帶車全部掉下懸崖了。」大太監低著頭,身子有些抖。後宮誰都知道易楚炫對玉玲瓏另眼相看,只是登基大典,誰都不敢把這事稟報了,何況只是兩個女人而已。
「混蛋!沒有派人去查嗎?」易楚炫腦袋嗡的一聲,如同被炸響,他第一個反應就是玉玲瓏故意的,她要走,不管自己對她怎麼好,她都要走!
大太監嚇得趕忙跪下,磕著頭,「皇上息怒,奴才一直派人查找著。」
易楚炫腦子忽然飄出一個人影,嘴角咧開一抹陰冷,臉上密佈陰霾,一定是他!
*
他們坐的馬車穿過一出別院的大門,直接進到院內,不大的院內佈置得精緻典雅,有幾處二層別緻的竹製小樓。
玲瓏一下馬車,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便微微笑了,「吳媽媽。」
吳媽媽喜得落下淚來,跪在歐陽惜若面前,「小姐,你們終於來了。」
歐陽惜若一把扶起她,「吳媽媽,你是我和玲瓏的救命恩人,從此後,就不要再叫我小姐,我也該叫您一聲吳媽媽。」
吳媽媽老淚縱橫,拉著她和玲瓏的手,點著頭。
「玲瓏小姐,你們請裡面走吧,飯都已經準備好了,先吃些東西,沐浴後好好休息,洗去一身的疲憊,要聊天啊,來日方長呢。「一個清脆利落的女聲。
大家笑了,玲瓏笑得很淡然。
一切都收拾停當,玲瓏坐在窗台邊,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是能聞到與後宮不一樣的空氣,那麼清新,那麼自由,玲瓏已經滿足了。
「還不休息嗎?」慕容遲溫柔的聲音傳了進來。
玲瓏慌忙站了起來,行了個禮,輕聲說,「你來了。」
慕容遲覺得她故意在拉開距離,看著她如水翦眸,依舊清澈,卻多了一份琢磨不透。
「剛才那個丫鬟是上次你病了服侍過你的,叫香兒。」
「嗯,敢問這是慕容山莊嗎?」她似乎聽過母親不喜歡這個天下第一莊。
「這是個別院,後門與慕容山莊的後門相連,原本是接待貴客用的,因為,想著你喜靜就讓你們住在這邊,不會委屈你吧?」
玲瓏慌忙搖頭,「怎麼會?你能如此幫助我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慕容遲凝視著她,良久,輕輕的說,「我不需要你感激,只要你開心了,慕容遲就值了,只是,你心裡還會念著他對嗎?「
玲瓏一楞,即刻反應過來,搖了搖頭,深深吸了口氣,眼神變換,一雙雪眸更如珠玉晶瑩,靈動之光,璀璨生華。
「不,玲瓏心裡了然如水,什麼都沒有了,易皓凌已經是過去了,該忘定會忘記的,只是,遲哥哥對玲瓏的心,玲瓏一生無法還清。「
「我理解,我等,等你有一天真的敞開心扉,為了你,我不惜放棄天下。「好沉重的承諾,玲瓏心裡猶如壓上千斤重擔,她說不清自己對他是什麼情緒,像哥哥,像依戀,或者……都不是,也都是。
*
慕容山莊最分為幾個獨立院落,慕容莊主、慕容夫人、慕容遲分別住了最大的三個院子,佔地面積不比皇宮小多少,可是,風格完全是閒雲野鶴似的。
慕容夫人站在鏡前,欣賞著造衣坊剛剛送來的新款式,上好的雲錦,精緻的手工,承托出她風韻猶存的風姿。
看著銅鏡中的身影,滿意地笑著,問道:「聽說遲兒帶來了一對貴客,安置在別院裡了。「
站在一邊幫她穿衣的大丫鬟翠兒神秘地笑道,「是啊,聽說少莊主每天都會過去陪他們吃晚飯呢,而且,每天還要幫她們煎藥,療傷。」
「哦?病人?我怎麼還聽說調了遲兒的貼身大丫鬟香兒過去服侍?究竟是什麼人?我倒是很有興趣。」
「這個奴婢倒沒有打聽到,香兒還挑了府裡最乖巧,資歷最老的幾名丫鬟和家丁過去,可見是貴客呢。」
「哦,那我得去看看,聽說是對母女兩?那個女兒長的怎麼樣?你聽說了嗎?」她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翠兒,原本她看中王家小姐,王菲婷,可是慕容遲一連幾個月不表態,他兒子自己是清楚的,誰也左右不了他的事情,不要看他孝順,冷靜的性子從來主義都很大。
如果真是兒子看上的姑娘,身份來歷不明,家世不好,這個她可得管,可是關乎慕容山莊的未來呢,尤其是當家少莊主夫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