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一望無際的藍天,漫山遍野的花海,雲樺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身後,總感覺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己,雲樺知道那是自己的師妹雲靈,他不明白,自從那日自己醒來以後,她為什麼總是躲著自己,似乎是怕與自己面對面時而提到某些事情麼?也許吧!雲樺卻也不再多想了,只是望著這花海,自從離開人界後從沒有這麼舒心過,坐在草地上,沐浴著陽光,空中那三個明亮的太陽,似乎一點也不灼熱,只是有種暖暖的感覺……
「小伙子!你好多了?」帝江來到雲樺的身邊,雲樺看到帝江後連忙起身,開口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帝江笑了笑:「別總前輩前輩的叫我,弄的老夫都不好意思了,叫我帝江吧!」雲樺一愣,緩緩開口道:「帝江?」帝江笑而不語……
帝江望著這美景問道:「小伙子,這裡美麼?」雲樺點點頭,帝江歎息一聲:「唉!可是這美景卻是用多少人的鮮血換來的!」回想起當日雲靈將白秦六人的話轉述給自己時,帝江的眼眶不禁濕潤了,喃喃道:「你們早就應該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可是你們偏偏還是選擇了離去!唉!我又何嘗不是呢,明知道自己的夢是那麼的虛無縹緲,可是我卻始終沉浸在這個夢中,口中說是為了我妖界,可是心中的真實想法,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圖的是什麼呢……」
雲樺看了眼有些異狀的帝江,關心的問道:「帝江前輩,您怎麼了?」帝江自知失態,笑了笑:「沒什麼,不過想到了一些往事罷了!」
雲樺還是有些擔心他,但帝江自己說沒事了,他也不必過於操心,轉過頭望著眼前的美景,雲樺似乎忘卻了一切煩惱;忘卻了一切憂愁;也忘卻了自己……
遠處,雲靈緩緩轉身離開了。
雲靈來到一座山巔之上,那日帝江告訴自己紅兒幫他去辦事了,這幾日不在萬獸山中,而今日,她卻回來了!帝江前輩說過,白秦和紅兒的感情非常的好,希望紅兒聽到這個消息後,不會從此為情迷失自我……
一個紅衣少女走了過來,看著前面站在那裡的苗條身影,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雲靈姐姐麼?主人說你要告訴我一些事情。」雲靈轉過頭來,紅衣少女看到雲靈的臉舒了口氣道:「真的是姐姐啊,我就是那天為你們引路的小狐狸,我叫紅兒。」紅兒溫柔的一笑。
望著紅兒那純真的笑容,雲靈突然覺的自己好殘忍,因為她即將傷害這麼一位可愛的女孩兒。雲靈強擠出一絲笑容,開口道:「紅兒,聽我說,聽到這個消息後,你要冷靜!」紅兒的臉上的笑容一滯,問道:「怎麼了?」雲靈緩緩開口道:「白秦,他走了!」
紅兒一愣,問道:「你怎麼會知道白秦的?你怎麼知道他走了?確實,七百年前,他走了。」紅兒有些傷感的說道。雲靈見紅兒似乎有些理解錯了,突然有些激動的說道:「不是那樣的,我是說,白秦……他在也會不回來了……」
轟!紅兒腦海一陣空白,搖搖晃晃似是站不穩一般,雲靈趕緊上去扶住她。紅兒掙脫開來,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雲靈搖頭道:「你騙我!你騙我!~」紅兒變的激動起來,朝著雲靈大喊著……
一座山巔之上,紅兒和雲靈坐在一處,望著遠方的景致,但此刻二人都沒有欣賞的心情。紅兒緩緩開口道:「姐姐,剛才是我有些過分了,對不起!」雲靈搖搖頭表示不介意的。紅兒流下了兩行淚水道:「我和白秦認識了已經有五千多年了,若不是我,白秦恐怕早就成為天狐至尊了!」紅兒緩緩道出了當年的事情……
五千年前,我和白秦相識了,他是九尾天狐的血脈,而我,只不過是一隻很普通的火狐,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是族中的長老們卻極力反對我們,原因便是,我配不上他的高貴血脈!所以我們決定離開狐族,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永遠的在一起……
心中的樂土是那麼遙遠,我們苦苦尋覓著,可著妖界之中何處才是真正的樂土呢?
白秦那是狐族萬年難遇的奇才,九尾天狐,本需千年才可修煉出一尾,九千年時才能將九條尾巴全部修成!可是白秦卻在三千年的時候便修煉到了六尾的境界。無奈天不隨人願,我本是普通的妖獸,雖然修成人身,但是三千年已經是我壽命的盡頭了,我們苦苦躲避世間,三千年卻沒享得一日的歡樂,白秦怒斥蒼天無情!終於,他為了我做出了巨大的犧牲!他自斷一尾,並將畢生修為傳於我五成,我恢復了年輕的容顏,得到了無盡的壽命,代價卻是,白秦終其一生再也突破不了五尾的境界了……
苦苦尋覓的樂土,我們終於在帝江大人這裡找到了!有一次,我們遇見了一隻上古洪荒的強大妖獸,我與白秦不敵,雙雙重創。我知道,若不是白秦為了我,以他昔日的修為怎麼會不敵那妖獸呢?
就在我們命懸一線的時候,帝江大人救下了我們,並說要在妖界中創立一片樂土,希望我們可以加入。當時我和白秦還不敢輕易的答應,之後經過我們千思百想後,我們終於找到了帝江大人。若我說,帝江大人絕對算得上是一位明君,他心胸寬廣,夢想宏偉而且是為了我妖界的芸芸眾生,我們都被帝江大人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了,死心塌地的決定要跟隨帝江大人,直到七百年前……
白秦和五個強大的妖獸,主動要請命去調查虛無荒漠的事情,他們明知道那裡危險之極,可是毅然決然的離去了……
七百年前
「你真的要走?」
「沒錯!紅兒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到那時我們便永遠也不分開了,但是現在我必須要報答帝江大人的恩惠!」
「這麼多年來的賣命,你已經報答的足夠了,難道你非要把命都搭進去才肯甘心麼?你不欠他什麼了!」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望著激動的紅兒,憤怒的白秦毅然伸出了那只絕情的手……
「你打我?你打我?」
「我!我!對不起,紅兒,可是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我們欠帝江大人的,永遠、永遠也還不清……」
望著白秦離去的背影,紅兒失聲痛哭……
萬獸山 一座山巔之上
紅兒看著手中的獸丹,喃喃道:「白秦,你能聽得到麼?你答應過我的,你一定會回來,可是你卻……」
雲靈不忍,回過頭去,擦拭著眼中的淚水。
紅兒緩緩張開嘴,吐出內丹,兩個獸丹浮在空中,清脆的叮鈴之聲發出,似兩顆內丹在交流著什麼。最終,兩顆內丹飛向了一起,一顆火紅的內丹與一顆乳白色的內丹交錯著融入了對方的體內……
紅兒握著手中的內丹,喃喃道:「白秦,連死的時候,你都是為了我著想的,你把你的內丹留給了我;千年的修為留給了我;永恆的壽命留給了我;卻將無盡的孤寂也留給了我!我,不想接受,也不能接受!」
啪!內丹在紅兒手中砰然破碎,化為片片細微的粉末飄散在空中……
「紅兒!」雲靈大驚的望著紅兒,眼中的抹不去那一股哀傷的神情,「你這又是何苦呢?白秦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的!」
紅兒心碎一笑道:「沒有他,我獨自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繼而喃喃道:「白秦,我來了,我來找你了,等你去實現當初許下的諾言,你說過,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紅兒跳從山巔之上跳了下去……
「不!」雲靈絕望的望著紅兒,她的身軀消失在下方的雲霧之中。雲靈失聲痛哭:「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身後一個光頭男人走了過來,緩緩道:「她一心求死,我們誰也攔不住她,不要太自責了!也許,這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吧。」
宿命使然,帝江以為這萬獸山中便是樂土,可是帝江現在終於明白了絕戀當年對他說過的話,當初的絕戀說過:「六界之中,根本沒有樂土,所謂的樂土不過是存在於那些一心想逃避現實的人們心中。萬獸山雖然祥和,但是將來,你便會明白,六界有多麼殘酷,蒼天是多麼無情,當你這一生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回首觀望往昔,你會明白,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是多麼的可笑,六界中人,皆是如此……」
雲靈來到雲樺的面前,開口道:「師兄!」雲樺疑惑,這幾日雲靈總是躲著自己,不知道為何,繼而問道:「師妹!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雲靈一愣,繼而強顏歡笑道:「沒有!師兄,我想會人界了……」
「什麼?」雲樺聞言大驚道,「師妹,咱們這麼多路都走過來了,你為何說放棄便要放棄呢?」雲靈淚流滿面:「因為我不想再看到這紛亂的六界了,儘管它是那麼的真實,可是我寧願相信它是假的!在人界,我從來都沒有珍惜過,直到離開以後我才明白,為何當年我派創派祖師要發誓捍衛人間,因為,它才是我們人類真正的樂土,帝江前輩還有那麼多的妖都為了這寸許的樂土而拚搏著,而我們卻為了其他的一些事情而不得不離開我們的樂土!我覺得我自己好愚蠢!真的好愚蠢……」
雲樺沉默了片刻,終於緩緩抬起頭來凝視著雲靈道:「有些事情!我們真的還能回得去麼?春去秋來,人來人往!花謝了,明年還會再開,可是人去了,明朝還能再來麼?」雲靈震驚的望著雲樺,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望著有些沉悶的兩人,帝江走了過來對二人道:「你們兩位若不嫌棄,便先留在我這萬獸山中吧!你們的事,等將來有機會再去做就好了。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等到時機成熟了,你們再去做,便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謝謝帝江前輩!」雲靈微微躬身行了一禮。帝江望著雲靈緩緩道:「唉!你真的是記不清你的過往了麼?還是你已經記起來了但是卻不願意面對呢?夢神!」
「夢神」二字如同兩根鋒利的針狠狠的刺入了雲靈的心裡,雲靈搖搖頭:「不!我不是什麼夢神,我是雲靈,天宇派的一個弟子,我是孤兒,無名無姓,被派中長老救了回來便將我撫養成人,教我習得仙術,我只想好好做一個人,不想再去想過去的事了!」
帝江歎息一聲:「看來你已經回想起當年的一些事情了,只是你不想面對,其實東皇這個人我也與他有過幾面之緣,他是一個不錯的神!希望你錯過不會後悔。」
雲靈搖搖頭:「既然選擇了,那麼我便永遠不會後悔!」
望著這個倔強的女子,帝江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轉身離去了。遠處傳來一陣聲音:「其實當年我也說過,我做過的事情便永遠不會後悔!但是,我這一生的後悔又何其之多啊……」
雲樺和雲靈對望了一眼,便各懷心事的起身離開了,兩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誰也沒有回頭,就那麼背對背的越走越遠,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