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苑裡,梁莫念進屋便見到了意外的來客。
坐在屋中品茶等待的,竟是許久未見得梁盈薇。
梁盈薇見莫念回來,擱下茶杯起身相迎,聲音帶著嗔怪,「我來給你送賀禮,你倒好,這個時候卻不見了。」
莫念隨即加快步伐行步到她面前接語:「二公主這些時候是到哪裡去了,梁南一行回來我們許久未見了。」
「本宮圖個清淨,一直留在大理寺吃齋念佛」,梁盈薇說著,看了眼躺在軟榻上的梁靜瑩,壓低了聲響,「這次回來,探你是一,二是耳聞宜妃娘娘被父皇無故處死了,是真是假?」
「我亦是今天才得知這消息」,莫念與她一同坐下,看著梁靜瑩的神情也帶著憐憫,「所以我才決定,不能再等了。」
梁盈薇不解,「你的意思是……」
「妹妹此行回來還回宮裡去麼?」莫念卻忽然打斷她的話,故意轉了話題。
此事牽扯進來的人越少越好,她並不想加害於這個待自己還不錯的妹妹。
「那宮,我已不想再回了,賀禮送到稍後本宮便回大理寺去了」,梁盈薇起身,指了指身後,竟是一桌素膳擺放得當整齊,「這些日子我在大理寺中學了些手藝,實在想不起什麼當做賀禮,今日一早起來做了桌膳食,雖然簡陋了些,但畢竟是堂堂二公主做的,長公主應會笑納吧?」
「堂堂二公主親手做的膳食,我怎有不笑納的道理!」
梁莫念笑著起身相送,將她送到門前時,梁盈薇似是想起了什麼,「你的身子,可還好?」
「梁南一行前我宮中的宮女小葵曾偷聽到了三公主要加害於你之事,當日事態緊迫,我讓小葵去提前通知了人搬救兵……聽聞三公主前些日子因加害父皇男寵被處了重罰,打入冷宮了,你可還好?」
往事提及,莫念瞬間臉色蒼白!
那個恐懼的夜,那潮濕的氣味,還有那猛獸一樣的男人!
她顫抖著唇抓住了梁盈薇的手,「你說……你通知了他人來救我?」
梁盈薇見她臉色不對,更加擔心的回握住她的手,「當日情況緊急,我讓小葵急急出宮去通知魏侯爺和涼王爺哪個都好,只要將話帶到能救你便可,小葵也確實說將消息帶到了!」
「是誰!」她難抑胸口不斷鼓跳的心,牙齒甚至都在打顫,「來救我的人,到底是誰!」
梁盈薇頓了頓,說了三個字,「涼王爺。」
一陣秋風飄過,揚起了莫念髮絲,遮住了她的左面,看不清她的神色。
「小葵見了涼王府中的人便急急告知了此消息。你現在……沒事吧?」
風落,發落,莫念嘴角的笑容全全斂去了。
她搖頭,「嗯,沒事,涼王爺這麼大本領,自然能救的了我,若然,現在他怎還會屈尊娶我。」
梁盈薇鬆了一口氣,和梁莫念又言語幾句,匆匆回大理寺去了。
莫念站在門口久久,望著門前來回穿梭忙碌著婚禮的人們,嘴角漸漸的,綻出了極為冷淡的鄙笑。
是司徒涼。
當日未央宮裡的嬤嬤親口告訴自己,手下人並未成功,她是被另一班人馬劫持走了——
這麼說,劫持她的人,就是司徒涼。
要了她的身子,還處處辱她為賤妾的人,仍是司徒涼!
腳底被釘了樁,全身如落冰谷,手心腳心寒涼刺骨——
就連眼睛中淌出的熱淚,都涼的沒有一絲溫度。
梁莫念攥緊指,低頭看著自己的微隆的腹,輕聲忿然喃喃,「梁莫念,你還留戀什麼!」
「梁莫念,司徒涼這個無心的魔鬼,真的,不要愛。」
「梁莫念,竟然在這一刻,你還在想著……留下這個孩子!」
梁莫念,為什麼要愛上司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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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莫念尋人將梁醒來的梁靜瑩送回宮去後,就打發連翹去熬製落胎藥,連翹問及那些藥物時,莫念只說是治風寒的藥物。
屋中只剩了自己,她穿上嫁衣,扮上紅妝,一雙眉修長如畫,一對眸閃爍如星,挺翹鼻樑下的薄唇微向上,笑意哀愁卻美麗極了,細緻清麗的面龐雖有著傷疤,卻仍是脫俗般的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道,纖塵不染。
連翹端藥進屋時,看到這樣的她,驚呆了,險些打翻了手中的藥碗,「主……主子……好美。」
莫念頷首望著鏡中自己,輕輕道:「連翹,你將藥碗放在桌上。」
「主子這是要到哪裡去?」
連翹見起身欲要外出,跟了上去,「現今王爺正循禮去接正妃回府,快到時辰拜堂了,皇上和各大臣也全都到了,照規矩主子你是不能露面,要在屋中候著洞房的……」
莫念沒說話,直奔向眾人聚集的大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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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裡喜氣昭著,大紅燈籠挑在梁,處處映著霞光,人人候著新郎官與新娘子出場。
梁莫念獨身一人踏進屋中,邁著步伐直衝向正中端坐著的男人,一臉堅決。
大臣們誠惶誠恐,有人上前去攔梁莫念,「長公主這是做什麼,照規矩您是不能到這廳堂裡見天子的啊!」
「說的沒錯,依照大梁律例,我只是區區賤妾,不能拜堂,只配呆在房中等候,更沒有資格親見天子,但是」,她頓了頓,直指向上方端坐的人,「若上座之人不是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