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少年立在露天擺放的酒宴場地最中心,四肢都被套上了寒鐵打製的鐵鏈,凌亂的髮絲下是蒼白無血色的臉頰,腳鏈和手鏈都被侍衛執著,只要他有任何逃脫的跡象,便拉動鎖鏈。
鎖鏈剛硬,若是強要逃脫,能生生勒斷少年的腳踝手踝。
少年本穿著純如雪色的袍子,現在,卻被大片的紅色渲染透了,已錚然成了耀眼的明紅,煞眼的厲害。
梁莫念眼眶一熱,拖動疲憊的腳步向前,咬住嘴唇直盯著三年未見的弟弟,心口痛的無法收緊了。
千夜像是靶立在正中,而立在他正前方有三個侍衛,手持特製短小弓箭,弦上是微小的利器,全部都瞄準了他!
蓄勢待發,正要發射!
「罪女梁莫念,前來領罪——!」
一聲厲喊穿透人群,縈繞在整個獵場裡。
莫念邁著大步來到梁千夜身旁,看了他一眼,跪了下去,將額匍貼在地上,「罪人梁莫念,叩見皇上。」
千夜長高了,也變得俊俏了。
那年見他,還是十三歲的稚嫩模樣,用憨啞著的嗓音叫她一聲姐姐。
千夜,會沒事的,不要怕,千萬不要怕。
莫念心裡這麼念著,卻不敢轉臉去看梁千夜,怕看上一眼這麼脆弱的千夜,就能讓她失了理智,全全崩潰。
片刻。
她沒聽到上方的應聲,便抬起臉,望向梁樊。
此時的梁樊,正在瞇著眼細細品著一杯酒釀,在那銀白妖嬈髮色環繞下,臉面上年輕的容顏詭異的覆上了一層淡淡酒醉粉色。
好一會兒,擱下酒杯的聲音響起。
梁樊朝下掃了一眼,朝梁莫念問道:「你不是跑了,怎麼又回來了?」
「回皇上,莫念沒有跑」,她看著梁樊,安靜回答。
「只要這小兔崽子還在朕手裡,你便永遠沒有自由!念兒,你說……你能跑多遠?」
她剛向回答,忽見梁樊猛的站起來,拿起酒杯,狠力的砸下來。
酒杯正朝著梁莫念的方向,啪的一聲砸在了她的臉頰上,顴骨劇痛過後,便見那沾著血的酒杯滑落在地上……喀一聲,碎了。
莫念看著這個應被自己稱為父皇的男人,眼間添上了幾分哀傷。
她轉頭,看了眼奄奄一息還要勉強站在原地當做梁樊玩耍工具的千夜,聲音靜靜的,卻憂傷的能開出滿池繁花。
「皇上說的是極對的,我只是一個罪人……又能,跑到哪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