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最先忍不住,嚶嚀一聲,忽然急促的喘了一口氣,身子打擺子一般,搖搖晃晃,便向林間走了進去,她的武道修為已經是練筋如龍的地步,身形剛剛展開,除了剛邁開的兩步有些蹣跚外,其餘的便出奇的穩定下來,速度快得驚人,身影只一晃,便到了三丈開外。
光光吃了一驚,知道大事不好,伸手去拉她,不料剛剛離開歌也兩步,只聽得身後天崩地裂一般轟鳴,他下意識的身子一衝,反而被身後虛幻的洪水逼著向前移動了兩三丈,肩並肩的和嫣然站在一起。
光光道術修為比嫣然要深,但是性格急躁,在這樣的幻境中,還不如嫣然能沉得住氣,嫣然回頭一看,只見身後洪水滔滔,瘋狂的向兩人奔湧了過來,她咬著櫻唇,勉強念道:「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說也奇怪,她這麼一念,靈台頓時澄淨了許多,轉身去看那鋪天蓋地的洪水,似乎也不那麼可怕了。
光光卻是不行,他見洪水勢大,避無可避,神念頓時癲狂起來,哈哈哈哈狂笑幾聲,祭起鬼王之矛,黑森森的骨矛閃著寒光,形成一座光幢,牢牢將光光和嫣然護在其中。
總算他神智並沒有完全失去,知道嫣然是大哥心愛的妹妹,臨危之際,護住了嫣然。
嫣然剛被光光揮舞的光幢罩住,渾身頓時一陣難受,似乎被萬鈞巨石壓住身子一般,不但全身動彈不得,甚至連小手指都不能動上一下,光光揮舞越急,她身上的壓力就越大。
嫣然知道洪水烈焰都是幻境,唯一會攻擊自己的,反而是光光手中的鬼王之矛,她拚命的掙扎,叫了起來:「停下來,光哥哥,快停下來,我受不了啦。」
她只覺得身上一刻比一刻更為沉重,漸漸的,連血液循環都似乎都有些凝滯起來,慢慢的呼吸也變得艱難無比,眼前直冒金星,辛苦無比。
嫣然停止了掙扎,心中暗暗焦急,卻不慌亂,只是努力的調勻呼吸,大口大口的喘氣,靜觀局勢的發展,她知道哥哥就在自己身旁,心中並不如何害怕,只是勉力運轉週身氣血,保護自己,等待哥哥救援而已。
當然,她沒有想過,如果這場鬥法,歌也輸了該怎麼辦?在嫣然的心中,歌也是永遠不會輸的。
此刻,看在光光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他只覺得大雨如注,洪水漫天的淹沒了上來,他揮舞著鬼王之矛,竭力抵住,保護著身後的嫣然,心中只是納悶:「怎麼大哥還不來?」
趙盈盈擔心的看著靜立不動的光光和嫣然,對歌也輕聲道:「要不要幫助他們一把,這樣下去會不會出事?」
歌也此刻已經忙得不可開交,手中的符菉不要本錢的揮灑出去,變成一道道流光,分別停駐在青翠的竹林間,變成一條條光暈,閃爍著,發出幽幽的光芒。
他聽了趙盈盈的話,並不回答,只是悶聲道:「他們的心魔,還是他們才能克服,不過了這關,道術怎麼會進步,光光的浮躁散亂,嫣然的柔弱,經過這麼一鬧,想必來都會有所糾正才對,這是千載難逢的淬煉神念的機會,我們可不能壞了這等美事!」
趙盈盈歎了口氣,知道他說得很是,心魔難除,武道或許可以更上一層樓,但是靈道修為卻根本不能進步,以光光的浮躁,嫣然的柔弱來說,都是修道之中的魔障,這的確是最好的淬煉機會,或許經過這一場之後,兩人的神念完善,道術便可以突破了。
道姑子魚看著竹林間四下閃耀著的光芒,吞吐不定,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歎口氣道:「道術雖然高強,但是始終還是不成,符菉製作太過粗糙了。」
她清麗的臉上露出一絲調皮的笑意,雙手忽然一張,向外一撒,只見她掌心中,飛出無數流光,頃刻間,蛇一般纏上了歌也放出的那些靈光,成六芒星狀,放射出炙熱的光芒。
歌也這邊神念一動,忽然感應到了子魚的神念,不禁大吃一驚,失聲喊道:「不好!」
話音未了,只聽得四下裡聲聲爆裂,辟里啪啦響個不停,猶如除夕之夜,萬家燃放鞭炮一般,此起彼伏,在青翠寂靜的林間炸響,顯得格外響亮。
歌也愁眉苦臉,叫了起來:「可惡,我半個月花費無數心血畫成的符菉,被她全部毀了。」
原來在這瞬間,子魚不耐煩在和歌也糾纏,索性祭出符菉,以符破符,乾淨徹底的把歌也放在竹林間的符菉盡數炸毀,還是歌也將神念收回得比較快,否則的話,連神念都要受傷。
符菉一炸,林間又恢復到了先前青翠安靜的樣子,那裡還有狂沙洪水,高崖峭壁?活脫脫又是一副疏朗有致的水墨畫,有誰能知道,就在這裡,歌也幾人曾遭遇奇險,險些被困住呢?
光光正在水洩不通的揮舞著鬼王之矛,此刻已經氣血不繼,氣喘吁吁,此刻忽然看清了眼前的變化,不由愕然,忽然驚覺歌也和盈盈兩人,正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不禁面紅過耳,羞得一張小臉都紅了。
嫣然此刻已經醒悟過來,看著眼前景物又恢復到剛才雲淡風輕的模樣,也是呆了一呆,忽然看見歌也盈盈兩人,衝了過來,委屈的埋首在歌也懷中,久久不願起身。
竹林深處,子魚悠悠閒閒的在前面走著,小米兒不情不願的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前方貌似歡然的師父,小米兒也是滿腹委屈,嘟噥著道:「師父,既然已經困住了他們,為什麼又要把他們放出來呢?」
竹林青翠欲滴的背景,映襯著子魚淡青色的道袍,從後面看去,只見她青衣如柳,黑髮如鏡,數不盡的瀟灑可喜,子魚明明聽見了小米兒的埋怨,依然不理她,隨隨便便的走在青石鋪就的小徑上。
小米兒心中不解,明知道師父既然不解釋,那就不會再跟自己說這個緣由了,依然忍不住又嘟噥了一句,沒想到啪的一聲響,腦袋上結結實實的著了一記爆栗,生疼生疼的,卻是子魚不知道什麼時候,轉身過來,在她的小腦袋上敲了一記。
「師父,你為什麼打米兒,好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