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演在踏進家門的那一刻,深呼吸,隱藏起自己的所有怒氣。
麥昕在房間裡躺著,她現在只要輕輕走動,就會覺得不舒服,所以大部分時間,她只能躺在床上休養。歐演一進房間,看到她虛弱地躺在那張床上,就心疼得無以復加,他以為她睡了,輕手輕腳地走向她,卻發現原來她睜大著眼睛。
「丫頭我回來了。」歐演在下一刻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心疼,假裝若無其事地像以往一樣笑著,在她身邊坐下。
「怎麼這麼遲,我等你好久了。」
「怎麼不睡覺?」聽著她有氣無力的話,他皺眉埋怨道。
「想等你回來,好多次你回來我都睡了,看不到你。」
歐演俯下身,麥昕用手指細細描繪著他的劍眉,這裡隱藏著的無助和恐懼,她其實一直都懂,只是她不想說,不想讓他們之間再次變得悲哀。就讓她維持現在幸福的假象,相信他們一直可以安然無恙地走下去吧。
「少爺,情況不容樂觀,還要繼續開止痛藥嗎?」
「開著備用吧。」歐演捂著額頭,頭痛地說道。雖然他知道止痛藥吃多了不好,但是他實在沒辦法看著她那麼痛,只能控制用量,可是現在她似乎吃得越來越多了。
秦醫生走出門口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還紋絲不動站在客廳中央的歐演,面對著歐演明顯不好看的臉色,還是開了口。
「少爺,情況已經在不斷地惡化,我最多也只能開些補身體的和止痛的,治標不治本,最重要的,還是盡快找到解決的藥方。」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歐演擺了擺手,眉目間儘是無奈和疲憊。他現在連對醫生發火的力氣都沒有了。
解決的藥方,他去哪裡找?
他必須和連愷天正面交鋒了吧,就算他已經為了他的丫頭,而放棄過往的那段仇恨,連愷天卻還是不肯放過他們,偏偏要置他們於死地。
回到臥室,麥昕還睜大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她在等他。
歐演也除去外衣和鞋子上了床,一把將越發瘦弱的她摟在懷中。
「醫生說你就是沒有休息好,養好身體就沒事了。」
麥昕點著頭,埋在他懷裡,她自己的身體,她怎麼會不知道,而且,儘管歐演如此安慰,但他騙得過任何人,斷斷騙不過麥昕。
「我現在不想睡,你陪我聊天好不好?」
「好。」
歐演思索了幾秒,看見她那雙依舊清澈的眼睛時,終於答應。
以往的她,總會在不經意間露出一個女孩子本性裡的純真活潑,現在的她,看起來是那樣病怏怏,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他甚至不忍心打擾現在她難得的活躍。
麥昕緊握著歐演的手指,一大一小的手,一大一小的戒指,看起來是那樣和諧。
「演,明天陪我去媽媽的墓地好不好?」
她很想帶這個一輩子屬於她的男人去給她的媽媽看看,雖然歐演小的時候見過她媽媽,但是現在他的身份不一樣了,他們之間不再是恨,反而是另一種微妙的關係,因為自己而牽扯在一起。
「好。」歐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願意,現在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這幾天小姨陪我說話,跟我說了很多媽媽的事情。媽媽其實不是那麼壞的一個人。」
「是嗎?」他現在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論麥蘭蘭,他才發現,恨總是會煙消雲散的。
「嗯,小姨說媽媽是被別人誤導教唆的,後來她知道錯了。」
看著她日漸憔悴的臉,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去追究以前的是與非了,當務之急,只是她能夠好起來。
不過或許林韻清正在復麥蘭蘭的老路,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會清醒,他更加不知道,他的丫頭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