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幾個收握,艱難的拖動著步子,一一每走一步都這樣告訴自己。
直到走到病房前,她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力,才透過那明幾的玻璃,將視線慢慢的轉移進病房裡的那張床上。
只見一個面容英俊卓爾不凡的男人正安詳的坐在床邊,眼上的那個治療儀器還並未摘去,同時也讓門外的她長長的鬆了口氣,還沒開始就好,她怕的就是讓他看到自己,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將要如何去面對了。
癡癡的凝視著那讓自己眷戀了數經年的眉眼,一一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心裡卻在不住的落淚,天知道她有多麼想推開這扇門,然後去告訴他自己是一一,是愛了他十年當初被他救起的那個小丫頭,可是現實不允許,輕探出的手才觸上門就像遭到了電擊一樣,讓她快速的將手縮了回來。
到現在一一才知道,原來一扇門的距離,真的可以把近在咫尺的兩個人隔的天遙地遠,她也終於明白過來當初在映水時蘇影的心情了,想來那個時候的他,和自己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只是她比他來得更加無可退路,更加絕望而已。
棄懷哥哥,你知道嗎?我有了你的孩子了呢,我們終於有孩子了!默默的看著床前的男人,身體裡的某個地方傳來支璃破碎的聲響,不停的往外淌著血。
一一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那面裡坐著的,將是她要恨心忘掉的男人,現在他身邊的人是姐姐,不是自己。
死心吧林一一,若以前是為了讓他復明才接近,那現在的你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和資格再去說愛他了啊!
在病房裡忙碌的林樂樂不知何時轉過的身,當她看到門外站著的人兒時倒抽了口涼氣,為了不讓太過敏感的男人起疑,她立馬穩下心神走了出來。
「丫頭,你怎麼來了?」看著目光仍癡癡追隨著房裡男人的妹妹,林樂樂重重的歎口氣,就像完全意料到了一般。「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所以讓人拖過了醫生那邊才延遲了一個小時。」不然此刻依著江棄懷那迫切的心情,恐怕早就往江家趕了,哪還會在這裡。
「他,怎麼樣?」一一輕聲的喃喃著,一個小時啊,姐姐她們為她做的夠多了,這樣也足夠了,她來醫院不也就是為了再看他一眼的麼。
林樂樂苦笑出聲。「你沒看到嗎?我都盡量的小心在他面前不說話了,那男人太過敏感,我擔心……所以你還是趁醫生沒有過來之前趕快走吧,再晚時間就來不及了,到時候,我們誰都走不了了。」敏感如江棄懷,擔心就是她們不說,他也知道真相了!
「姐姐,辛苦你了。」深含歉意的看著自家姐姐,視線再次望進病房裡面。
一眼,最後一眼!
棄懷哥哥,一一終於到走的這一天了!你若知道離開的人是一一,也會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捨和心痛嗎?
眸子裡激起層層的淚花,一一吸著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凝視著那張容顏,就像恨不得要把他的模樣深刻的印到心裡一樣,眼神悲淒的天見猶憐。
「姐,你自己保重。」棄懷哥哥,你也是……
將滾燙的淚如數的嚥回肚裡,一一說完,再也沒有猶豫的離開。
一路小跑著不想讓人看到她的淚,經過江小籬身邊時,也顧不得她的呼喚,直直的朝走廊的另一頭奔去,眼前那成片成片的雪色在此刻化成了團團燃燒著的火焰,就像一一小時候一直夢到過的那個一樣,灼熱的幾乎將她融化掉,被那個噩夢困擾了迷茫了那麼多年,一一總算知道了。
原來在她夢裡的那簇火焰並不是別人,而是江棄懷。
這世上也只有他,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付出,就像那只一心想要撲火的飛蛾,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卻還是抗拒不了那火光的誘惑,笨笨的去赴死,到頭來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盡情的奔跑著,漫眼的白教一一忽視了周圍的一切,就像此刻整個世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一樣,不為別的,只想快點逃離,逃開這個讓她心痛的地方。
空氣裡只剩下腳步的奔跑聲,走廊裡時不時的刮過的微風,讓她提起了那襲及腕的雪白的裙裾,烏黑的髮絲在空氣中蕩漾成一道道淒美的弧度,就像是童話裡,到了十二點就得被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一樣。
只不過她的生命中沒有遇到過仙女,所以更不會有那個女孩子一樣的好運氣。
只看到一抹雪白的幾近融入到那一片雪色裡的身影在走廊上奔跑著,不管是醫生還是病人,所有的人都停駐下了腳步,屏緊了呼吸,看著這只有經過電視剪輯後才有,如今卻真實的上映在他們眼前的畫面。
那個女孩子最美的一刻呵……
那輕舞飛揚的身影,就像是在奔向一場華麗的葬禮。
只有一一心裡最清楚,從剛才踏出江家門的那一刻起,那些曾有過的愛戀,還有自己和那個男人所發生過的一切,不管是愛的還是恨的,都不可能再回得去了。
在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迷途的羔羊,怎麼也找不清楚要去的方向,聽人說過一句話:沒有希望的愛情是最可悲的。
她現在呢?
生命裡少了一個深愛的人,有家不能回,有苦只能藏在心裡,這樣的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忘記,忘記。
這個詞就像一道無形的咒語深深的打入腦海,可是說忘記真的有那麼容易嗎?還是自己真的放的下那個男人捨得下十年之久的感情?一一不敢想。
唯有的,就是逃離。
棄懷哥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