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月光,李泌看到卓西雅臉上對適兒的憐惜和疼愛,即使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那種母子連心的血親還是潛藏在骨子裡。
「因為他的母親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卓西雅想了想說,「你是指吉兒姑娘?」
李泌緩緩地點點頭。
「原來吉兒姑娘曾經嫁的男人是皇上,生得孩子是大唐太子,可是他為什麼叫你爹爹?」
「我曾經撫養他六年,所以……」
「所以他一直把你當父親一樣,王爺真夠癡情的。」卓西雅讚歎道。
「卓西雅你……」
「相公放心,我不會吃醋的,吉兒姑娘是個好夫人好母親,我佩服還來不及呢,她命苦丟下了你和適兒,卓西雅當然會好好照顧王爺和適兒了。」
李泌喉見一哽,「謝謝你!」
「相公不用客氣,我們是夫妻,再說相公對我好,卓西雅都知道,卓西雅只希望一輩子和王爺在一起。」
李泌緊緊地握著卓西雅的手,「一輩子在一起!」
「啊,對了,剛剛在宴會上的那對父子是吉兒姑娘的家人嗎?」
「是吉兒的父親和弟弟。」
「難怪……」難怪攔著他不放,難怪那對父子對李泌不太友好,「相公,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們。」
李泌安然一笑,「等你生下孩子,我就帶你去揚州看看他們好不好?」
「全聽相公的。」
帶著卓西雅在長安逛了幾日後,李泌駕著馬車回到洛陽。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卓西雅的肚子一天一天地長,李泌也是越來越緊張,他不敢想像卓西雅的肚子能長這麼大,印象中,懷適兒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大過,卓西雅一點也不嬌氣,照樣活蹦亂跳的。
秋天的時候,卓西雅的產期原來越近了,除了肚子,卓西雅也沒像一般孕婦一樣彪悍,仍然苗條,只是腿腫得老高,李泌每晚要為她按摩捏腳,他也不敢睡覺了,每天側身伸手攬過卓西雅的肚子抱著他們母子入睡,每每這時李泌就覺得很幸福,他覺得擁有了一切。
為了怕卓西雅突然臨產,李泌早就把接生婆大夫奶娘等等等請回了府上。終於在中秋節的夜裡,卓西雅開始陣痛,剛剛寂靜的王府又陷入一片緊張喧鬧中,丫頭婆子們匆匆趕去秋月閣。
卓西雅痛苦地楸著被單,怕李泌擔心,卓西雅特意要了一塊白布死死地咬著,不願意大喊大叫,也許是因為卓西雅的肚子太大了,卓西雅被折騰了一夜,直到翌日清晨時分,才聽見嬰兒響亮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
李泌再也顧不得,推開房門步履不穩地跑進去,「卓西雅」
接生婆抱著孩子,「王爺,王妃娘娘累著了剛剛睡著,看看孩子吧,還是雙生子呢!」
李泌似乎沒聽到,直接踱到床前,卓西雅大汗淋漓地閉著眼睛,鬢髮凌亂地貼在臉上,李泌憐惜地理順卓西雅的頭髮,拿著濕巾給卓西雅擦汗,隨後轉身對接生婆和奶娘說:「先把孩子抱下去吧!王妃需要好好休息!」
接生婆和奶娘面面相覷,心說哪個初為人父不是欣喜若狂想看看孩子,王爺臉色慘白似乎還嫌孩子吵著王妃,見王爺不做聲,只好抱著孩子退下。
中午的時候,卓西雅終於睜開疲憊的雙眼,「王爺!」
「卓西雅,你醒了。」
卓西雅伸手摸摸李泌的臉,「你臉色不好!」
「沒有,你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我讓大夫來看看。」
「我沒事,就是有點口渴。」
李泌趕緊倒了一杯水,扶起卓西雅,一手攬著她一手給卓西雅餵水,「餓不餓,我吩咐伙房給你做點吃的。」
卓西雅點點頭,目光卻四下搜索,感覺不對,「相公,我們的孩子呢?」
「孩子?我讓奶娘抱下去了?」
「是男孩還是女孩?」卓西雅聽到嬰兒啼哭後就安心地昏睡過去了,根本不知道是男是女?
「這個……」李泌也不知道,剛剛見著卓西雅的樣子都嚇壞了,接生婆說什麼他一句沒聽見,就連孩子也沒來得及看一眼。
卓西雅愕然,「王爺不知道?」
「孩子哭得凶,我讓他們抱下去了。」李泌急忙解釋說。
「我要看看孩子,我還沒看過呢!」卓西雅急切地爬起來。
「好好好,你別動,我這就讓奶娘抱過來。」
奶娘和秋兒各抱一個走進房間的時候,李泌驚得愣在那裡,怎麼是兩個?
奶娘歡喜地把孩子遞給卓西雅說:「王妃快看看,多漂亮的孩子!」
李泌掀開秋兒手中的孩子,孩子緊閉著眼睛,應該是吃飽了剛睡著。
「王爺,是兩個,看來我的衣服沒白做,真的是金童玉女呢!」卓西雅喜不自勝,手裡的孩子精神奕奕地環顧著四周,似乎對周圍充滿了好奇。
「是啊,還是龍鳳胎呢,王爺和王妃真是好福氣!」奶娘羨慕地說。
李泌笑著接過秋兒手中的孩子,伸手輕輕地摸摸孩子嬌嫩的小臉,那麼真實,他真的做爹了,還是兩個孩子的爹。
「相公,給他們起個名字吧!」
李泌抱著孩子轉了一圈想了想說:「兒子就叫李易,希望他活得容易快樂,女兒就叫李欣純,你看如何?」
卓西雅點點頭,「李易,李欣純,好,好名字。」
卓西雅逗著懷裡的孩子,「爹爹給你們取的名字咯!好不好聽啊?」
做了母親的卓西雅穩重了很多,整天圍著孩子團團轉,李泌答應她游江南的事,她也忘了,因為孩子太小也不能回吐蕃了,等到孩子會跑會跳的時候,已經四年了後的春季了,卓西雅這才想著要帶孩子們一起出去郊遊,於是李泌去長安請求帶著太子出遊,皇上同意了,一家人一起去了揚州。
李泌帶著卓西雅走水路觀賞運河風景,船艙裡坐著一對非常可愛的龍鳳胎,哥哥穿著藍色的外袍,短短的頭髮用藍色緞帶束起,妹妹是粉色衣裙,頭上楸著兩個小髻,髻上各帶著一朵粉色小珠花,兄妹兩個一直盯著太子李適,李適已經是個十四歲的美少年了,弟弟妹妹抓周的時候,他還來過,時隔三年,兩個不記事的孩子早已忘了。
李欣純歪頭小聲地問旁邊的李易,「哥哥,他真是我們的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