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去內殿用膳,這時小魚子對李豫耳語一陣,李豫眉頭一皺,「這麼快,告訴他朕不見。」
「可是皇上,阻擋不了,王爺已經在御花園外了。」
「那就讓他等著,朕看他有多大耐心!」
「什麼事?」太后眉頭一皺。
「沒什麼,衛王要見朕,朕不好擾了母后的興致。」
「算了,適兒在這裡,想必是思子心切,就讓他過來吧!」
「母后說的是」轉身對小魚子點點頭。
一會兒功夫,李泌一身白色錦袍出現在御花園。
「臣李泌給太后皇上請安。」
「免了」
李泌起身就尋找李適,孩子早就盯著父親只是不敢出聲。
「臣懇請太后皇上恩准跟孩子說說話。」
「你們父子也有幾日沒見了,哀家准了。」
「謝太后恩典。」
孩子聞聽太后恩准,早就快步走到父親面前,「 爹」
「適兒」李泌攬過孩子緊緊地抱在懷裡。
孩子紅著眼睛,「爹,適兒很想你。」
「爹也是,對不起,是爹沒有好好照顧你。」李泌抱著孩子走出幾步,到了御花園的另一角。
李適見身邊沒有陌生人,終於毫無顧忌地哭了。
「爹,適兒很怕,適兒要跟著爹爹,適兒想娘。」孩子清秀乾淨的小臉上掛著兩串眼珠,見到親人終於卸下偽裝堅強的面具。
聽孩子這麼一說,李泌眼圈也紅了,心想適兒從未出過遠門,何況皇宮這種地方,孩子的心裡肯定憋了很久了,心疼地擦乾孩子的臉頰,「適兒乖,爹不是在這裡嗎?爹不是跟適兒說過,男子有淚不輕彈的,適兒是男子漢不可以隨便掉眼淚。」
孩子揉揉眼睛,肩膀因為抽泣一聳一聳的,「適兒很乖的,適兒都有……好好聽話。」
「這才是爹的好孩子,記住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要勇敢,不可以隨便哭鼻子,適兒不是要做大將軍嗎?哪有大將軍哭鼻子的。」
孩子立刻破涕為笑,「適兒以後不哭鼻子了,可是叔叔要適兒做太子,叔叔還說適兒是世子,適兒不明白很多事情,爹,你們是不是本來就認識?」
孩子終於把心裡的疑問全盤托出給自己最親的人。
「是,爹爹和叔叔是親兄弟,原諒爹爹有不得已的苦衷,適兒會怪爹爹嗎?」
「不會,適兒相信爹爹有爹爹的理由。」
「好,真乖,這些天爹爹不在,適兒可有按時睡覺吃飯看書?」
「爹爹不在,適兒心裡不踏實,什麼都不想幹,適兒想和爹爹一起看書寫字,爹爹還要教我練劍,還有娘親,適兒好想娘做的飯。」
李泌突然心裡一陣悲傷,那樣的時光還會有嗎?
「適兒,以後爹爹和娘親不在你身邊也要學著好好照顧自己,讀書練劍也不要落下好不好?」
「好」
「那適兒和爹爹拉鉤。」
孩子伸手細嫩的小手和李泌的大手拉著一起,看著這溫馨的畫面,站在假山後的李豫有點羨慕,又有點嫉妒,心說這父親跟伯伯就是不一樣,這孩子來了幾天了也沒這樣撒嬌過,這四弟一來,孩子立刻撲向他的懷抱,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皇上」李泌立刻轉身作揖。
「朕看時候不早了,不如四弟和朕一起陪母后用膳吧!」
「臣弟謝皇上」
席間,李泌不停地給孩子夾菜,「適兒多吃點。」
李適因為有父親陪著,心情似乎不錯,午飯吃得比往常多。
午飯一過,李豫就派人把李適帶去休息了,孩子一步三回頭叮囑李泌,「爹爹記得來看適兒。」
「適兒聽話,爹爹會經常看你的。」
李豫看著這副光景,心裡早就不是滋味了,不滿地換回李泌的注意,「四弟來找朕不是單純看適兒的吧!」
李泌轉過頭,怒目而視,「皇兄不覺得這次太過分了嗎?他只是個六歲的孩子,這裡是戒備森嚴的皇宮,適兒沒出過遠門更沒離開過家,皇兄知道他心裡有多害怕,他根本不知道什麼世子太子,皇兄告訴他這些,讓他更加不安,打從適兒記事開始,這是他第二次哭,適兒很聽話,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會輕易掉淚的。」
聽李泌這麼一說,想起剛才孩子的淚水,李豫有點慚愧,「朕從沒跟孩子相處過,這次是朕疏忽了。」
「皇兄,臣弟還是那句話,臣弟不同意立適兒做太子,臣弟要帶走適兒。」
此話一出,李豫也毫不讓步,「適兒,你是帶不走了,朕已經下旨了。」
「還請皇兄收回成命。」
「朕金口玉言,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皇兄,李家血脈何止適兒一個,就請皇上放了適兒吧!」
「可是朕只看中適兒。」
「皇兄……」
「不要再說了,朕心意已決」
李泌突然撲通一下雙膝下跪,聲淚俱下,「皇兄,做弟弟的求你了,看在兄弟的情分上,饒了適兒吧!皇兄要什麼都可以,臣弟願意用任何東西去換適兒。」
李豫詫異地看著李泌,「為什麼?多少王孫公子做夢都想得到的位子,你卻不屑一顧,你知不知道他們想造反,就是為了朕這個位置?」
「別人怎麼想臣弟不想知道,臣弟只想一家人平平淡淡過一生,簫簫還等著適兒回家,皇兄叫臣弟有何面目去見簫簫?」
「四弟,你就是為了那個叫簫簫的女人?她果然與眾不同,換做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就高興地瘋掉,難怪四弟這麼上心?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淡泊名利不代表你的兒子也和你一樣,他有遠大的抱負。」
「遠大的抱負不一定要做太子才能實現,臣弟曾經發誓要照顧他們母子一生一世,求皇兄成全!」
「四弟,這次朕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朕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主意,四弟還是趁早死心吧!至於你的夫人,朕會給她其他的補償。」
李泌絕望地搖搖頭,「皇兄,任何的補償都彌補不了母子的分離之痛,皇兄剝奪了她們母子的天倫之樂。」
李泌的話讓李豫頓時錐心一痛,他突然想起多年前他的皇后小產後空洞的眼神,冷宮裡,瘋瘋癲癲的吉兒抱著枕頭哄著孩子的樣子至今難以忘懷。母子分離之痛,原來當初他傷害吉兒那麼深,吉兒一直不肯原諒他,直到去世都認不出他這個昔日的相公,原來那是恨啊!
「皇兄,求求你了!」李泌長跪不起。
「你退下吧!容朕再好好想想!」
偌大的上陽宮只剩下太后和一名宮女
太后看著眼前的人緩緩地說道:「你跟著哀家30年了,哀家對你如何?」
「太后對奴婢恩重如山」
「好,哀家最信得過你,現在哀家有件事想讓你去查清楚。」
「請太后吩咐」
「幫哀家查清楚世子的身份?」
「世子?」
「不錯,他是衛王的世子,可是哀家總覺得不對,哀家懷疑這個孩子不是衛王的,給我好好查查孩子的母親,聽說是沈皇后的表姐,哀家不信這麼巧的事。」
「是」
「記住千萬不能讓皇上發覺,十天之內必須給哀家找到答案」
「奴婢謹遵太后懿旨!」
哼,沈珍珠,如果讓哀家找到就不要怪哀家不客氣,是你不信守諾言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