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痛苦得捂著腦袋,不爭的事實擊垮了他,他沒有想到事情背後隱藏著這麼大的陰謀,而他卻單純地認為吉兒背叛了他,對吉兒做出不可原諒的事,害死了她和孩子!
李泌不顧李豫的情緒,躬身施禮道:「皇上,本王請求傳召越王妃。」
「傳越王妃」皇上也很氣憤,袁依蘭居然和華妃合夥陷害吉兒,虧得吉兒把她當姐姐,決不能輕饒。
「罪妃袁依蘭參見陛下。」
李豫有點失去理智地咆哮道:「袁依蘭,你害死了朕的皇后,當初就不該聽從皇后,對你們手下留情。」
衛王看著袁依蘭,百感交集,吉兒居然栽在這個好姐姐手裡, 「袁小姐,本王今天只想告訴你一些事,你知道你爹為什麼將你嫁給二哥嗎?」
「爹說是王爺上門提親的。」
「你太天真了,皇室怎麼會輕易和商人聯姻,因為二哥為了籌集軍費向你爹借錢,你爹想趁機攀上皇室,要二哥允諾娶你為正妃,那樣你爹才肯給你一半的家產做嫁妝,也就是說,你的婚姻只是個交易。」
袁依蘭顯然不相信,「不可能,我爹不會這麼做的。」
「信不信隨你,二哥不愛你,這總是事實吧!」
袁依蘭低頭不語,因為衛王說得沒錯,王爺不愛她,卻愛吉兒,這是她最恨也是最傷心的事。
「不巧的是你二娘偷聽了你爹和二哥的談話,所以才會逼你拋繡球。軍師沈濂,也就是你的結義妹妹吉兒,皇朝軍營突變,她來洛陽尋找流落民間的皇上,並且幫助皇上復國的,她住在你們家,得知了這些事,為了救你,也為了粉碎二哥的陰謀,她把你送走,代替你拋繡球,而你二娘為了報復你早就動了手腳,在搶繡球的人裡面安插了武夫,所以繡球最後落到了喬裝打扮成乞丐的皇上手中。」
袁依蘭不可思議地看著衛王,「吉兒說她會溜掉,她會武功,她說她會沒事的。」
「本來確實是這樣,但是她發現那個乞丐不是一般人,所以才放棄了原來的打算,跟著乞丐,後來她發現乞丐就是皇上,她拉著乞丐去街頭擺地攤體察民情,後來又創立了百姓坊,救了很多人,為皇上取得民心,儲備了實力,她知道你被二哥帶走之後,冒著危險去找你,本王相信她一定勸過你。」
「吉兒那晚是怪怪的,一直問我和王爺的事。」
「她想叫你離開二哥,只是你陷得太深了,她沒有辦法只好孤注一擲留在王府拖住你們,因為只要你們一成親,二哥就能拿到你的嫁妝,那時二哥就有足夠的能力和皇兄對抗,軍師待在王府有段日子,你該發現二哥開始迷戀她,所以延遲了你們的婚期,甚至不想履行婚約。」
「整整拖了十天,我也發現了。」依蘭苦笑道。
「如果不是本王趕到,吉兒的清白就不保了。元宵節的晚上,二哥派人追殺皇兄,是軍師冒充了皇上引開殺手,為此她險些喪命,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皇兄還是回宮了,按照大唐律法,謀權篡位理當誅滅,軍師知道你愛二哥,所以才求本王為二哥求情,皇上念在兄弟情分才饒了他一命,而越王妃你能安然無恙地待在承暉殿產下女兒,都是皇后給你的恩典,除了自由,她什麼都給你了。袁小姐,吉兒知道你愛上二哥的時候非常矛盾,作為軍師她只能從大局出發,她勸過你,你沒有聽,她覺得自己愧對於你,實際上她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本王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和別人一起對付她,現在她死了,你心裡開心嗎?」
「不,我不知道是這樣的,對不起!」袁依蘭捂著臉痛哭流涕,聽到吉兒的死訊,她就後悔了。
「你知道她為什麼瘋掉嗎?因為她小產之後,華妃去冷宮探望的時候刺激她,說愛人和姐妹都背叛了她,她才會瘋掉。」
「我不知道會這樣,我沒想害死她,我不知道吉兒會死,真的不知道……」她只是想給她點小小的報復,聽衛王這麼一說,依蘭覺得自己的行為多麼的可笑,吉兒把她當姐姐,她卻幫助別人陷害她!
「本王今天告訴你這些,不為別的,只是想告訴你,她保了你一家,不欠你任何東西,你卻恩將仇報,加害她和她的孩子,是她最親密的人害死了她。」
「吉兒,對不起,對不起……」袁依蘭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李豫好像虛脫了一樣攤在龍椅上。
李泌的意思很明顯,最親密的人包括皇上,他當著皇上和群臣的面對袁依蘭說這些,不僅是說給袁依蘭聽的,也是說給皇上聽的,他要讓李豫明白吉兒為他做了很多,而他連一點最起碼的信任都吝嗇給吉兒,也要讓群臣知道皇后為皇上所做的一切,皇后從未妄想把持皇權,她如果想當初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送皇上會長安,他要讓天下所有人知道,吉兒是清白的,她為了國家為了親人朋友犧牲了她自己。
李豫如行屍走肉一般來到立政殿,李泌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是他害死吉兒和孩子,他是兇手,為什麼不相信她,如何可以從來,他寧願心平氣和地聽她解釋,吉兒走了,皇后的朝服空蕩蕩地稱在架子上,皇后的鳳釵、首飾靜靜的躺在梳妝台的百寶盒裡,包括那個翡翠玉鐲,吉兒去冷宮的時候就摘了下來,她只帶走了自己的東西,幾本書和她來時的換洗衣服,吉兒去世的時候,素瓷全都燒給九泉之下的小姐了,一點紅也飛走了,是宮女放它出來吃食的時候飛走的,皇后娘娘都是這麼餵它的,一點紅喜歡站在皇后的手掌心裡,誰知道,那一次它從宮女的手掌心了飛走了,再也沒有回來,沈皇后像風一樣吹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讓人覺得那只是南柯一夢。
人總是這樣,只有失去了才後悔當初沒有珍惜,痛恨自己的衝動,哭著請求上天再給一次彌補的機會,只是這個世界不是什麼事都可以說句對不起,不是什麼事可以彌補的,有些事做錯了只能是終身的遺憾!
宮中侍衛在昭華宮找到一副皇后的畫像,畫像被華妃用刀片橫七豎八劃得慘不忍睹,華妃娘娘加害皇后,憑借龍種企圖登上皇后之位,只是她的陰謀被揭穿了,如果不是太后阻攔,她連命都保不住,皇上根本不在乎她的孩子,所以削去華妃的頭卸,貶到冷宮待產,據說冷宮裡沈皇后的冤魂總是糾纏她,她被嚇得魂飛魄散,神經錯亂,一心想害人的女人,結果是自食其果。
程元振與華妃合謀煽動朝臣污蔑皇后,企圖獨攬大權,逼迫皇后入冷宮流產致死,程元振被判終身囚禁在刑部天牢,野心勃勃的程元振見大勢已去,不甘受辱,在天牢裡撞牆而死。
華妃的哥哥程隔遼作為幫兇死罪可免獲罪難逃,程家舉家被發往邊疆,永不錄用,永世不得入長安,至此程家徹底垮台。
離修得知皇后死後主動來長安自首,指出真兇,並且改邪歸正,刑部沒有判他罪,釋放離修回家繼續做他的鐵匠。
趙順寶鬼迷心竅,竟然冒充衛王毀壞皇后的名聲,應當重罰,只是衛王曾答應只要他出面指證保他不死,姑且饒他一命,他自己也受到了懲罰,但是趙家幾口還是被逐出長安。
小藍在太極殿指出了華妃的罪證,皇上饒了她們一家,但是她畢竟是幫兇,小藍一家被送到偏遠的吐蕃永世為奴,儘管這樣小藍還是千恩萬謝。
袁依蘭不能原諒自己的過錯,心中的愧疚取代了仇恨,本來對生活就沒有什麼指望的她削髮為尼,為自己恕罪!
李豫昭告天下沈皇后就是沈軍師也是扇公子,皇后一身儉樸清廉,輔佐皇上,貢獻邊疆,造福百姓,沈皇后的豐功偉績將永垂史冊,皇上將後宮交給獨孤鏡打理,但是永不立後。
軍營中,軍號長鳴,全軍摘下頭盔,舉起酒碗對著長安,為軍師哀悼。
沈皇后一案大白天下之後,素瓷跟著沈父回到了揚州,守候著小姐的瓊花林。
郭家父子返回汾陽,李泌破完案,立刻返回洛陽,坐在秋月閣,再次彈起和吉兒合奏的曲子《瓊花雨》,只有單調的古琴聲,當初的吹簫人不復存在!
吉兒,你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