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立政殿成了皇宮的焦點,沈皇后成了皇宮嬪妃王公貴族乃至宮婢太監飯後笑柄,「呵,沈皇后,虧她還是大家閨秀,怎麼一點教養也沒有。」
「就是,什麼書香門第,我就說嘛,花瓶擺設而已。」
「看來皇上也要厭倦她了,哼,還以為沈大千金有多了不起呢!」
「果然不出所料,我看沈皇后就等著入冷宮吧!」
太后更是大發雷霆,「皇上,這就是你所謂的最稱職的皇后,你看看她都幹了什麼?簡直就是個野丫頭。」
眼不見為淨,吳太后帶著貼身的丫鬟嬤嬤離開皇宮去皇家寺廟燒香去了。
朝堂上的議事重點也轉移到了沈皇后頭上。
「陛下,沈皇后的所作所為有失國母風範,大唐開國以來還沒出現過這樣的皇后。」
「是啊陛下,若天下人知道,必不服眾,皇后是皇上選的,皇上也會被天下人質疑。」
「大唐的皇后不成體統,傳了出去,定被夷族恥笑。請皇上慎重!」
「請皇上三思!」
龍椅上的李豫早已揎拳捋袖。
「夠了,朕自有分寸,退朝。」李豫手一揮,匆匆下朝。
李豫簡直是焦頭爛額,吉兒是怎麼了,前一陣子冷戰,現在把皇宮弄的雞飛狗跳的,她想幹什麼,吉兒的才能,李豫比誰都清楚,吉兒不能做皇后,別人就更沾不上邊了。
李豫怒髮衝冠來到立政殿,立政殿僅有幾個丫鬟守著,不見吉兒的身影,「皇后呢?」李豫大聲嚷著。
「皇后……皇后在花園的池邊釣魚。」立在旁邊的丫鬟見皇上氣得眼睛都紅了,好可怕!
「釣魚?」天哪,這也是她幹的。
吉兒懶洋洋地躺在亭子邊,手裡握著魚竿,眼睛瞇著,旁邊的丫鬟邊忙著生火,邊向池子裡張望著,似乎很好奇,很期待。
李豫老遠就看見吉兒那懶散的樣子,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心想你倒是挺舒服的,朕都要被逼瘋了,幾步走過去,伸手奪過魚竿,宮女們一看,全跪在一旁,「皇上萬歲!」
「喂,幹嘛啊!我的魚!」吉兒一手扶著扶欄,一手伸向池子。
李豫扔掉魚竿,扳過吉兒的身子,「幹什麼?這應該朕來問你,你說你這些天都幹什麼了,在立政殿的御花園放風箏,爬到樹上喂小鳥,下水摸魚,爬到屋頂睡覺,鑽桌子底下追小狗,宮廷宴會當著群臣的面,翹著二郎腿,抱著一隻整雞啃,滿嘴油膩,渾身直打晃,說話顛三倒四,朕都忍了,你今天還來釣魚,準備烤魚啊?興致不錯啊!你把皇宮當什麼了?簡直胡鬧!」
吉兒手往腰上一叉,「凶什麼凶,我放風箏怎麼了,誰規定皇后不能放風箏的,小鳥的巢壞了,我當然要爬上去幫它了,我想待在殿內賞魚,摸幾條回來不行啊!我喜歡在屋頂上曬太陽,你管得著嗎!我的小狗跑了,我當然去追了,跑出去咬了人怎麼辦?宴會的時候,我乾坐著累,翹著腿舒展筋骨,你們在那邊只顧著說話喝酒,我餓了,當然得吃了,靠我最近的就那只整雞了,早冷了硬邦邦的,我怎麼也撕不開,說話顛三倒四,還不是出於禮貌敬酒造成的,至於今天,我釣魚也招惹你了,你嚇走我的魚,我的午餐沒了,你賠!」吉兒一點也不退縮,小臉氣得通紅。
李豫愣愣地看著吉兒,這丫頭可真不是好對付的,這麼多理由,看起來合情合理,「你還有理了,你敢說你是無心的。」
「當然是有心,沒心怎麼做事啊!倒是你,你才是偽君子,說話不算數。」吉兒用手指著李豫。
「朕怎麼說話不算數了?」李豫不懂了,明明是她的錯,怎麼怪到他身上來了。
「前些天還對天發誓,只愛沈吉兒,接受她的一切,愛屋及烏,今天就跑來興師問罪。」吉兒委屈地抹著淚。
李豫窘到極點,臉紅脖子粗,作為威嚴的天子,這次臉丟大了,旁邊那些宮女皆是掩面偷樂,李豫把吉兒拉到一邊,「吉兒,這些話怎麼當著宮女太監們說。」夫妻間的甜蜜誓言怎麼能拿出來講,更何況他可是九五之尊,大唐皇帝。
看著李豫窘迫的樣子,吉兒心裡樂開了花了,心想,丟人了吧!活該!故作鎮定,「我是不想說啊!都是皇上你逼的。」吉兒又把矛頭指向李豫。
李豫是哭笑不得:「朕承認說了,可你也太過火了!」
「過火?皇上,那些都是臣妾的愛好,一好遮不了百丑,百好也遮不了一丑,臣妾的所作所為入不了皇上的龍眼了,那皇上還發什麼誓,說什麼愛屋及烏?」吉兒甚為不滿。
「是是是,可你也該考慮朕的感受,你現在是皇后,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拿出皇后的樣子,你說你現在的樣子成何體統?」天哪!那也叫愛屋及烏。
「哦,現在後悔了是吧!也對哦,我不就一個花瓶嘛!沒道德沒才華沒規矩沒教養的野丫頭,我算明白了,皇上今天來是要廢了我還是去冷宮?」
「吉兒,你……朕不是那個意思。」
「還騙我,明明就是,我看皇上定是打算好了,是後宮裡哪位才貌雙全的妃子還是哪家大家閨秀?」
「吉兒,你瞎扯什麼啊,朕從來沒有那麼想過。」李豫有點急了。
「我知道我給皇上丟臉了,皇上早就受不了我,看我不順眼想休了我,再重新立一個新的,前朝像這樣的例子不枚勝舉,我沒意見。」吉兒一把鼻涕一把淚。
「你沒意見,朕有意見,朕不會廢了你。」李豫拉過吉兒。
「太后不同意,滿朝文武乃至天下人人都不會答應,所有人認為我不合格,什麼三從四德,我統統做不到。」吉兒揉了揉眼睛轉身朝寢宮跑去。
看著吉兒離去的背影,李豫瞇著眼睛,邪魅一笑,想激怒我,拍屁股走人,不愧是軍師,朕小看你了,想讓朕廢了你,做夢!朕才不會上當!
吉兒前腳剛進殿,李豫後腳就到,「皇上寫休書,臣妾幫你研磨。」
「是得研磨,不過得朕幫皇后研磨了。」李豫不壞好意地笑道。
「幫我研磨?休書還得我自己寫啊?史無前例。」看著李豫的笑,吉兒汗毛都豎起來了,該死的李豫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當然不是寫休書用的,朕倒是忘了,皇后進宮還沒有學規矩,朕的皇后需要好好調教,先前的事朕不追究。」
「呵呵呵,皇上,吉兒天生就隨性,學了也沒用。」不會吧,李豫的忍耐力未免太強了,難道還不放她,眼看計劃就要成功了,不會要變卦了吧!
「有用,當然有用。」李豫戲謔地看著吉兒,「明天開始,朕會派宮中的江嬤嬤蔡嬤嬤秦嬤嬤來教皇后宮廷禮儀規矩,朕怕皇后健忘,所以把長孫皇后的《女則》抄一遍,皇后天生聰穎,肯定一學就會,皇后說對不對?」想溜,不給你點教訓,朕還是皇帝嗎。
「我反對。」吉兒立刻慌神了,什麼?抄《女則》?學禮儀?
「反對無效。」
「李豫,你……,我不幹。」
「不干也得干,再叫抄兩遍。」
「你……你欺人太甚。」吉兒急得語無倫次。
「是你逼朕在先。」
「我沒有。」吉兒把下巴一揚。
「沒有最好。」丫頭真狡猾,做了還不承認,這樣更好。
「我不要學,我不要做皇后。」
「你以為皇后當著好玩的,說不做就不做?」
「那又不是我一廂情願的,我不幹。」吉兒嘟著嘴。
「不幹?來人。」
這是門外來了一個小宮女,膚色偏黑,「皇上。」
「紅蕊,以後你就和素瓷照顧娘娘,娘娘到哪兒,你們到哪兒,皇后要有什麼散失,唯你們試問!」轉身對著立政殿的宮女,「你們也是,好好照顧皇后,否則全都受罰。」
「是」
「李豫,你要幹什麼?」不會軟禁自己吧!
「皇后多慮了,朕都是為皇后著想。」李豫皮笑肉不笑。
「為我著想?呵呵呵!那不牢皇上費心了。」
「夫君關心娘子無可厚非。」
「你……」吉兒暗怒。
李豫湊近吉兒,勾起吉兒的下巴,低聲道:「剛剛吉兒演得不錯,朕的皇后原來還有這招,梨花帶雨,楚楚動人,朕是越來越著迷了!」說完,飛快地在吉兒通紅的臉頰上吻了一口,掉頭就走。
「李豫……」吉兒捂著臉大吼,「你站住。」跟著追去。
李豫早就溜到前殿了,得意地看著吉兒。
「騙子……」吉兒追不上,氣得脫下鳳鞋,朝李豫扔去。
紅蕊眼疾手快,伸手接過兩隻鳳鞋,抱在懷裡,天哪!皇后好潑辣,脫鞋子砸皇上,古今往來可沒聽說過。
「李豫,你這個騙子,小人,狐狸,蟑螂,蠍子……」吉兒光著腳站在門口破口大罵。
立政殿的宮女皆是面面相覷,皇后好厲害,哪有這麼罵人的,對像居然還是皇上。
李豫直拍腦袋,天哪,這丫頭不能招惹,比辣椒還辣,剛剛再慢一步,說不定被她揍成豬頭了。
吉兒一天嘟著嘴,反被李豫將了一局,派來一個跟班的,剛剛看紅蕊接鳳鞋的那一刻,吉兒就明白了,她身手敏捷,不是一般宮女那麼簡單。
吉兒走到哪兒,紅蕊跟到哪兒,吉兒一想到抄寫《女則》,學規矩禮儀,就氣得渾身發抖,心裡早把李豫詛咒幾百遍了。
素瓷看著吉兒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小姐真是的,幹嘛老跟皇上作對啊,皇上對小姐真是太好了,說實在的,小姐的確太過分了,怎麼勸都沒用,皇上還那麼愛小姐,頂著那麼大的壓力,拚命保住小姐這皇后,小姐到底要怎樣才能滿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