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靜的樹林,裊裊的霧氣,從縱橫交錯的綠樹中繚繞而出,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樹林,無邊的嫩葉閃動著無數顆晶瑩的珍珠,一顆、兩顆、千顆……像夜空璀璨的繁星,滾來滾去,凝匯在一起滴落。
忽然一陣風,一道白色的身影穿過樹林,踏著樹幹,一個鯉魚翻鬥,穩穩地落在樹林中央,站在原地轉著圈,似乎在著急地尋找著什麼。躲在樹後的李豫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剛剛好似夢境一般,以前丫頭故意弄成醜八怪,後來知道真相,想過丫頭的真實容顏是怎樣的秀麗端莊,剛才吉兒出現的一剎那,還是震撼了,如曹植筆下的洛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秋水玉肌伴輕風,香腮染赤耳墜搖。
「力揚,力揚,你在哪裡啊?姐姐來了。」吉兒圍著樹林焦急地呼喊著。
樹後的男子終於忍不住走了出來,背對著吉兒,「沈小姐果然守約。」
吉兒聞聲,轉過臉,「你是誰?」
「這麼快就將你家相公我忘了!」李豫說著轉過身,露出狡黠的笑容,全然放下帝王的霸氣。
吉兒見是李豫,顫了一下,「是你,抓我弟弟幹什麼?」吉兒咬牙,怒不可遏直瞪著李豫。
「娘子還是老樣子,大呼小叫嘰嘰喳喳的習慣和你現在的臉蛋極不相稱呢!」說完,還故意瞟了一眼旁邊的麻雀。
吉兒別過臉,「少廢話,我弟弟呢?」
「娘子別緊張啊!令弟也是我的小舅子,我不過是請他做客而已。」
「住口,誰是你娘子。」
「我們可是拜了天地的,娘子別不認賬啊!」
「那不算。」該死的乞丐,他還真當回事了。
「拜了堂就是夫妻,不然,你相公我何必千里迢迢跑到揚州來找你。」
聞聽此言,吉兒臉色咋變,「你說你來揚州幹什麼?」
「當然是接娘子回去了。」
「你不要太過分啊!我說了我不是你娘子。」
「你就是。」
「我定親了。」
「定誰了?」
「不管你的事!」
「我不管,給我退了,你是我的。」
「我不願意。」
定親了,不願意退婚,不會是四弟吧!李豫這下真的生氣了,「不願意也得願意。」
「憑什麼?」
「憑你犯了軍規,憑郭將軍父子和你爹知情不報,欺上瞞下,論罪當斬。」
李豫出現在這兒,吉兒就猜到了,他肯定知道了一切,「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按照律法,秉公處理。」李豫滿不在乎地說。
「你……你這個卑鄙的小人,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恩將仇報。我……我真是瞎了眼了。」
「呵!都是跟你學的,凡事得動點腦子,耍計謀。」
「我是對付敵人。」吉兒急得都快哭了。
「我只是要我的娘子回到我身邊,有錯嗎?」李豫泛出無辜的目光,看著吉兒。
吉兒無語了,嘴一撅,淚光點點,「你這個小人,偽君子,沒良心的狐狸……」
李豫看著吉兒罵罵咧咧,梨花帶雨,又是心疼又好笑,靠近吉兒,伸出胳膊,將吉兒帶進懷抱,「好了,丫頭,你哭,我會心疼的。」
吉兒一見,李豫上勾了,抬起腳對著李豫的腳面就是一腳,轉了兩圈迅速離開李豫的懷抱,打不過李豫,只好偷襲,打我的主意。李豫沒有想到丫頭還有這招,抱起腳,痛得齜牙咧嘴,「你想終身伺候你相公,也不該這麼損吧!」
吉兒得意地拍了拍手,「哼,活該!這叫兵不厭詐!你也不怎麼樣啊!油嘴滑舌,想不想再嘗嘗比這更有意思的。」
「丫頭,少給我玩花招,還是乖乖跟我回長安吧。」這丫頭就是荊棘,渾身都是刺,碰不得。
「不要。」
「不要逼我,你以為我真不敢動郭子儀和你爹嗎?」李豫無奈只好拿出自己的撒手鑭,不信治不了你。
「威脅我,小人之舉!」
「別激我,這招不靈了,有把柄不用,除非我是傻瓜,為你做小人我心甘情願。」
吉兒這回沒轍了,真把他惹惱了,說不準就拿我爹和郭伯伯開刀,不能因為自己連累別人遭殃啊!即使有再多的理由,可自己確實觸犯了軍法,理屈詞窮。
「有什麼事衝我來,犯錯的是我,怎麼處置我都行!」吉兒把責任全都攬到自己身上。
「好,這可是你說的,我的處置就是要你永遠待在我身邊。」李豫如獲至寶。
「除了這條。」
「那我永遠陪在你身邊!」
「不行。」
「我說行就行,我說了算。」
「你強詞奪理,強人所難,我不要去皇宮,我不要,你為什麼逼我。」
「吉兒別鬧了,我需要你啊!我保證今生今世只愛你一個。」
「那我寧願被你處死。」
李豫徹底被激怒了,這丫頭太倔了,就算死也不肯跟自己回宮,上前握著吉兒的胳膊,「那可由不得你,你要少了一根毫毛,他們一樣推卸不掉責任。」
吉兒嚇了一跳,捂著臉,「嗚嗚嗚……嗚嗚嗚,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為什麼這麼對我。」看來李豫勢在必得,這次自己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李豫鬆開吉兒,雙手緊緊地擁著吉兒,撫摩著吉兒柔順的髮絲,「吉兒,我愛你,自從你闖入我的世界,我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你知道嗎?你離開之後,我總是想你,我派人去洛陽找你,你卻不知所蹤,為此,我茶飯不思,夜夜思念你,思念你的味道,吉兒,不要離開我。」李豫把頭埋在吉兒的頸脖,盡情感受吉兒的味道。
吉兒推開李豫,捋起衣袂擦乾眼淚,「回長安可以,你得答應我幾個條件。」
「你說」
「不經過我的同意,不許碰我,不許干涉我的生活,還有我不喜歡待在皇宮,你得准我自由出入皇宮。」
面對吉兒苛刻的條件,李豫也不退步,「可以,你也得答應我的一個條件。」
「一個條件?什麼條件?」
「做我的皇后。」
「什麼?我不幹。」
「那你提的條件全部作廢。」
「你……算你狠。」吉兒甩甩袖子,氣沖沖地走出樹林。
李豫詭秘一笑,什麼條件,先哄會長安再說,只要她在身邊,一切都好辦,還怕沒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