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本就極淡,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待走到近前,才看見他一瞬不瞬地望著我,眼中有光芒閃過。
我微訝,開口:「司鴻宸,你怎麼在這兒?今天是元宵節。」
「我沒地方可去。」
他一向似冰淡漠的聲音,有些悵悵然的,沒有任何情緒的空洞。我心裡隱隱作痛,柔聲道:「你可以打我手機。」
「我從不用這東西。」
「那你在我家裡等,這麼冷的天,你會凍著的。」
「我去過你家,被你母親趕出來了。」
母親向來對外人抱有戒心,何況一個年輕男子夜裡敲門。我感到茫然不知所措,他只是勾起嘴角,緩緩伸出手來。我有一剎那的躊躇,但還是將手交在他的手中。他輕輕一笑,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
「我跟馮大泉吵了一頓。」
我愣住,忙問:「他撤了你的總經理職?」
「那倒沒有,他需要從我嘴裡挖到更多的東西。我真奇怪,古往今來,人的貪虐、驕橫為何無休無止、愈演愈烈?一個金縷玉衣足夠讓人富可敵國,馮大泉竟然還不滿足。他知道我曾經是鑫遠王朝最高統治者,大致瞭解歷代帝王將相陵墓位置,它們長眠地下幾千年,如果靈魂得不到安寧,我縱然回去,也會遭天譴的!」
「你本來就不應該將裕王地宮的秘密告訴他。」
「我落敗而來,茫茫不知前途,需要強勢依靠。馮大泉是我司鴻家族的人,我自然要依靠他。何況,當時他很慎重地答應過,好好替我保管金縷玉衣。沒想到,等我一轉身,金縷玉衣已經流失海外。」
他說了個金額數字,驚得我半天合不攏嘴。
想起顧俊顥所言,我心裡暗暗替司鴻宸著急,勸道:「不要當馮大泉的搖錢樹了。你不瞭解,這裡是法治社會,沒有所謂的王權,你的一言一行必須受到法律的制約。金縷玉衣不屬於任何人,它屬於國家。馮大泉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他早晚會受到懲罰。而你呢,我不希望你有事。」
司鴻宸懵懂地聽著,現出一絲黯然。他不說話,安靜地站著,那樣的安靜。
他的安靜總讓我不安。
好久,他才說:「謝謝你,宜笑。我不會有事的。你進去吧。」
我心下一陣恍惚,終是放了手。他慢慢地往前走,沒有回頭的意思。夜風掃過枯葉沙沙作響,他的背影被燈光透過,淡淡的煙霧一樣的影子,竟是如此的落寞。
我心中不覺壓抑起來,一直再也控制不住,拔腿就向著他跑去。他聽到了腳步聲,只是微微停住腳步,回轉身,像以前那樣展開雙臂,我整個人小鳥般落入他的懷中。
他的擁抱在不斷收緊,彷彿有火焰在心中沸騰,我主動地迎上嘴唇,他的吻深深地壓住了我。
「宜笑,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陪我,你要陪我。」他的聲音在發顫。
我感覺到了他的無助,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含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