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泉霍然站起身,面色一凝,發怒了,「韓小姐,你是來找事瞎鬧的吧?我馮大泉供養你媽多年,可沒指望你昧著良心來指責我!你想找人,別處找去!」
我也不示弱,「那是用我性命換來的!對於你來說,我死在古代,正好!要找的東西究竟在何處,你也心知肚明!」
馮大泉雙手一叉,怒道:「這裡是我馮大泉的地盤,豈容你胡說八道!凡事都要講證據!證據,你懂不懂?你現在就給我出去,不然我叫保安趕你走!」
我自然清楚多說無益,再也不多看馮大泉一眼,只當是自己來錯了地方。
確實,我來錯了。
馮大泉已非昔日的馮大泉,他早已把我當成了陌生人。
顧俊顥站在走廊盡頭,極目望去,他的臉上凝著一絲困惑。見我出現,才緩緩現出一點笑容。
我不由垂下眼簾,連叫他的勇氣皆無,默默地走下樓梯。
顧俊顥也默默地跟在後面。
外面寒風刮臉,樹葉彩旗窸窣亂響,如嘲如諷。
「你回去吧。」我這才開口朝顧俊顥說道。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謝謝你,我想自己走走。」
顧俊顥欲言又止,他靜靜地望定我,然後彷彿很輕鬆地拍拍我的肩,獨自開車離去。
我失魂落魄、漫無目的地遊走。天上似乎在飄雪花,斜斜的風吹過,細碎的雪花濕了我的眉,迷茫的雙眸就沾滿了霧水。這樣的雪天,絲毫沒有影響道路車輛的通行,路人也是悠然行走,步履從容。
芸芸眾生,我始終找不到要找的那個人。
即便是在涵淡公園,井水氤氳依舊不可深測,周圍安靜得沒有人聲,連鳥兒也縮了翅膀鑽進鳥窩去了。我微微向後靠在白玉欄杆前,這裡曾經是小洋樓的客廳,石欄上還保存著愛神的小雕像。我凝視著它,依稀朦朧,鐵柵門那邊傳來德國霍希車的聲音……
待醒轉,眼前分明是頹敗的景致罷了,什麼都在消失不見。我雙手掩臉,無聲地流著眼淚。
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工作人員過來清理垃圾,我這才慢騰騰地起來,走出了公園——
金敦大酒店是安洲城數一數二的五星級大酒店。各類重大會議或者活動基本上選擇在這裡,政府機構要員、商界巨頭、以及社會名流,每逢大事都喜歡來酒店湊熱鬧。各路媒體也是如此,想挖掘出第一手新聞資料,甚至名人間的風流韻事,都往往來自金敦大酒店。
而對我們這樣的服務員來說,天天奔走於接待忙碌,只要幹好本職工作,那些大事活動都與自己無關。
今天,又有一撥客人入住酒店。中餐廳比往常忙碌,因為那些客人無論外國人還是中國人,都喜歡吃中餐。
領班叫住我,將一張通知單交給我,「明天中午中餐廳有酒會,至少有百來號人,還有各路記者。酒會以自助的方式,中間安插的音樂必須是古樂,那是客人要求的。顧總監說你這方面很在行,你去準備準備,一定要做到客人滿意!」
我點頭答應,順便掃了一眼通知單,單子上赫然寫著「星泉實業公司溪江區2號地塊中標成功答謝會」。
不知怎的,我的心莫名地漏跳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