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摀住臉,半是委屈道:「末將見到她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要不是眾村民指認,末將還不敢確定是她。」
「滾!」
司馬趕緊躬身行禮,率一行人離去。司鴻宸望著漸行漸遠的屬下,開口問我:「人呢?」
我知道他所指的是誰,垂眼不做聲。
「韓宜笑,你用不著幫這小子。他既然帶你逃離皇城,就要負起責任照顧好身邊的女人!瞧你,怎麼折騰成這樣子?」他用生氣的語氣說到這兒,轉而又咬牙似地道,「我很心疼!」
淚水瞬間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垂頭更低,努力想把眼淚收回去。
司鴻宸接著低歎道:「你放心,許多事該休止了。我針對的是封驥,並不是封逸謙。如果他想繼續當他的皇帝,我會讓他如願。這就是我到處找你們的原因,一者天下太平,二者也是因為你,你受的苦夠多了。」
終於,眼淚控制不住地掉落下來。我的身子彷彿經不起長風般地顫動,說話也是軟弱無力。
「不要找他了。阿謙他……已經死了!得病死的!」
司鴻宸呆住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抬著迷濛的眼睛,哭著道:「為了救他我想盡了辦法,總以為他能陪我過下去。可是,封叔,還有你,你們的爭鬥讓天下百姓流離失所……他說他要去看大海,聽大海的聲音,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他!」
司鴻宸呆了片刻,猛地,他展開雙臂擁住我,緊緊地抱著。我的耳畔是他一聲重似一聲的心跳聲,積鬱日久的痛苦再次撕扯全身。此時,我彷彿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越發肆無忌憚地、不可抑制地慟哭著。
不知道哭了多久,司鴻宸的手指無聲地撥開我凌亂的濕發,略帶著潮濕的氣息,從我的臉頰拂過。
他柔和地說道:「是我的錯。」
五臟六腑掏空了似的,我無力地搖頭回答:「我們都有錯……」
「是他錯生在這個朝代。如果沒有我和封驥,他照樣會走向悲劇。我錯就錯在,不該讓你經受到這場悲劇。」
司鴻宸說時牽起唇角,帶著一點點的無謂,一點點的不經意,他的腔調總是這樣。若在平時,我會忍不住頂過去,今日不知動了哪根神經,細細咀嚼,感覺他的話不是不對。心裡不由得湧起層層的無奈,默然無語。
「我倒是沒忘記,你沉默的時候,有一樣東西正在脫離你的軀殼。」
我醒轉過來,問:「什麼?」
「你的心。」
司鴻宸用手掌托起我的頭,端詳著我的面容,嘴角仍是笑,眉峰卻如劍緊蹙,「所以在這裡我鄭重地告訴你,以後跟我走。我不會再問封逸謙的事,你也不許再拒絕我。這裡是男人的天下,裕王的故事正在延續,你會是最好的觀眾。韓宜笑,你不能再逃,你現在是我的女人了。」
我忽然覺得身子已離地,原來整個人落在他的臂彎裡。他抱著我,很堅定地走著,無數的光暈讓我宛如入夢。我這一生很荒誕,在兩個男人之間從容來回。可在異世越久,越是覺得極為正常,極為自然。
我在司鴻宸的熏陶下,變成墮落的女人。
不離開異世,究竟是捨不得離去的封逸謙,還是被司鴻宸的王者氣度所征服,我真的說不清楚。
那夜他並未碰我的肉體,我說我要守孝到七七四十九天。他答應得很爽快。
夜深時,四下裡寂靜無聲,我在司鴻宸的身邊安然入睡。
這是很久以來,睡得最沉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