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叔面色稍顯難看,不過很快大笑起來,到底說了實話,「沒錯,此事花費我十萬兩的銀票。」
「我去告訴敖,你的陰謀不會得逞!」我氣得眼前陣陣發黑。
封叔依然大笑不止,「你去告訴他啊,說是我和你聯手干的。這件事本來就有你的功勞,不是嗎?話說回來,他還能投靠誰?沒有我,他還能平安無事繼續坐在他的衛尉位置?孰輕孰重他已分得清,到了最後,還不是乖乖地順從我?而你呢,一旦知道你也是同謀,挖坑差點埋了他的還有你,他會將你如何處置?」
我到底站立不住,踉蹌了幾步。
為了得到玉珠,我直接參與了封叔蓄謀已久的計劃。凡事掌控在封叔指掌間,這樣老謀深算的人,我不是不知道,但終究還是難以抵住。
到頭來玉珠沒到手,卻與封叔牽連甚深,逃不掉他的步步心機——我真是愚蠢到家了!
我壓抑不住內心的悔恨,指著封叔痛斥道:「我真瞎了眼,早知道你是隻老狐狸,還聽信了你的鬼話!你把玉珠給我!你這個魔鬼,就是推翻靖帝,你也不得好死!」
封叔收起盒子,冷笑,「沒有我封某,你和敖就沒有一線生路,他早就死了兩回了!乖乖回去做你的衛尉夫人吧,得罪了我,我會讓你的日子難過!」
話音剛落,房門大開,封逸謙衝了進來。他扶住我,高聲道:「叔,您不能言而無信!事情既然到了這種地步,宜笑她還能怎樣?您就把玉珠還給她吧!」
「誰讓你管閒事了?老老實實呆著去!」封叔不滿地斥責一聲,回身朝手下喝道,「把這女人趕走,讓她回到該去的地方!」
我被他們推搡著下了樓,兩名夥計模樣的後生低著頭,從我們面前經過。
外面雨下得更大,風聲若斷。
我丟了魂似地出了驛館,封逸謙追出來,撐傘護住我,擔憂地喚道:「宜笑,別難過了。這事我也被蒙在鼓裡。既然敖衛尉已經脫險,就當作啥事都沒發生。」
他語似呢喃,如細雨綿綿灑進我心頭。我到底忍不住,眼角沁出滴滴淚珠,道:「我很傻是不是?讓夫君受苦受累,自己還落得兩手空空。」
封逸謙輕歎一聲,抬袖替我拭淨了淚,笑了笑,「我更笨更傻,許諾幫你拿回玉珠的,卻沒機會下手。宜笑,總見你笑時也是皺著眉頭,你真的不開心嗎?」
只是輕輕的幾句話,總會觸痛我心底最柔軟的傷。我的身軀有一瞬間的僵硬,卻很快地略去,只是疲乏地一笑,「世上本沒有開心。」
我獨自走回去,不曾回頭。心裡明白,封逸謙一定還在遠處望我,他將一切悉數看在眼裡,卻又無可奈何。
有時不得不哀歎,我和封逸謙,都是屬於風雨飄搖的人……
我跨進衛尉府大門時,雨意稍霽,天空依然灰濛濛的。
嘎子帶了兩名士兵從裡面出來,看見我都似乎嚇了一跳,垂下頭疾走。他們有意躲避我,閃到一邊側門去了,嘎子還輕聲不斷催促他們走快點。
我本來心神不寧,無意看見士兵袍隱現出裡面茶色衣角,恍惚望見驛館夥計一閃而過的身影。我微微一震,還沒定神,院子裡有了響動。
雨水打濕的地面上,迤邐出了長長的一道影,司鴻宸似乎已經站在那裡許久。他盯著我,一雙眸子如尖刀,似要將我整個人刺穿。
我勉力站住,微微一笑,不解地問:「幹嘛這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