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叔仰頭哈哈大笑,自信滿滿道:「回去乖乖等著吧,當他需要你時,你會第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
我內心一咯登,敏感到封叔話裡有話,還未細細體會,封叔轉身,招呼封澤和封逸謙,「我們走。」
封逸謙望住我,站著不動。
「謙兒!」封叔不滿地叫他。
封逸謙仿若不聞,始終盯著我。封叔臨近廟門口,回頭又喚了一聲,「謙兒,被靖帝的人發現就糟糕了!」
「你們讓我跟她說幾句話好不好!」封逸謙突然來了脾氣,大聲說話。
封叔皺緊眉頭,搖搖頭,無奈帶封澤出了廟門。
我已經知道了封逸謙的真實身份,所以對他的此舉不驚訝,只是冷眼看著他。他默默地看著我,桃花眼眸裡彷彿含了一絲哀涼。我最怕他這種眼光,撐身站起來。他下意識地過來扶住我,我甩開了他的手。
「痛不痛?」他柔聲問。
許是太安靜,我恍惚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下。望著門外樹林下晃動的人影,我到底還是鎮定下來,慢吞吞地道:「這有什麼?封叔今天算是手下留情了。」
「我來之前,早就要求他不許打你,他答應得好好的!」他激動起來,顯得很難過,「可他還是打你了,當著我的面……」
我望了望他,有段時間不見,他還是顯瘦,臉色還是不大好。馬鞭上朱紅的流蘇盤在他的指掌間,顯得他的手指更加精細蒼白。我突然感覺自己無法呼吸,幾疑自己又要心軟了。
「你是無力擺脫他的控制,對嗎?」
他微微一歎,說道:「我無力保護你。宜笑,不要生我的氣。」
我也是牽牽嘴角,無所謂地說:「我生什麼氣?我們本來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你是主,我是僕。」
「可你我拜過堂。」他用快速的語氣說道。
我差點笑出聲,自嘲道:「你不過把我當宮女,長得像阿顰,沖沖邪氣罷了。不說,事情都過去那麼久,我現在是考工令夫人。」
他垂下頭,眼睛微微一闔,細密的睫毛輕顫。我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守門的老宮人似乎有甦醒的跡象,所以我想盡快趕他走。
他也聽到封叔在不耐地叫他,無奈抬起頭,彷彿有些悵然,「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雖然我不再相信他,也不想與他再有什麼糾葛,他這悵悵然的話還是讓我心念一動。我衝著他淡淡一笑,平靜地說道:「我想要回我的項鏈,你能幫我嗎?」
這只是試探性的說辭,我知道他不能,也不會。可是,除了要回我的項鏈,在這個塵世,我還能要什麼?
他默不作聲,臉色凝重。我料著會這樣,揮手催他走,「你走吧。」
「我會想辦法幫你。」他突然認真地說道。
我唬了一跳,竟不知道如何說話。封逸謙轉身離去,黑髮飄揚,風氅翻飛。
馬蹄聲漸漸遠去。
我站在庭院中央,陽光沾著金色,透過扶疏的樹影,刀光劍影般閃耀。
想像著十歲的封逸謙和八歲的阿顰在宮裡玩鬧,那時定是封逸謙最快樂的時光。美好只是短暫,很難形容封逸謙突然失去阿顰,那是什麼樣的光景?而不久後,靖帝的馬蹄踏破這個古老的王朝,封逸謙怕是連悲傷的時間都不夠了。
他真的能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