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隱隱傳來一聲雄雞長鳴,我被驚醒了。待看清楚屋內的擺設,如釋重負地長噓一口氣。
司鴻宸不知何時起的床,悄無聲息地從外面進來,渾身似乎還在冒汗,端起一碗清水就喝。他是不是又開始晨練了?我還在恍惚,他對我點了點頭,便嫻熟地背起劍鞘想走。
「桌上有稀粥,士兵會送饅頭過來,你別讓他進屋。還有,你少出門,等我回來。」
這是他臨走時交代下來的話。
我有些木然,透過木窗望著他走了。冬天的霜霧夾著濕氣漫天落下,司鴻宸的身影飄忽起來,很快沒進了皇城的茫茫拂曉之中。
他這會兒忙什麼去了?
不到軍營操練或者出兵打仗,這考工令簡直就是閒職。我猜不出司鴻宸此時去城中幹什麼,以前這人平時也是個忙人,到了異世行為更見詭秘。
我很想把見到晏老頭的事情告訴他,如今晏老頭不知所蹤,葑觀已被夷為平地,告訴他這些也是無益,還是等將來再說。
送饅頭的士兵來了兩次,中午和傍晚。我確實沒有讓他進屋,他也是將飯菜、熱水遞給我,往屋內睥睨兩眼,便嘿嘿笑著走了。我關起門,將屋內收拾了一遍又一遍,接著無聊地坐在屋內想心事。
外面隱隱傳來士兵的小調聲,我偷眼朝外望去,樹林子裡開始架起一堆堆篝火,夜色又降臨了。一群士兵圍著篝火談笑風生,酒香味又飄過來,其中一名士兵頭上纏著紗布,在那裡搖搖晃晃說醉話。
我想,昨晚在窗外偷看的就是這幫人吧?那醉漢頭上的傷,定是被司鴻宸的小石子擊傷的。司鴻宸關照我小心沒錯,這幫傢伙橫蠻粗野,在那個時代是沒有「修養」兩字的。
夜色洇濃,司鴻宸還沒回來。士兵們經受不住寒霜加重,三三兩兩散了,周圍變得寂靜,聽不見小調謔笑聲,我反倒有了恐懼,一心盼著司鴻宸早點出現。
我蜷坐在床上,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外面的動靜。過了很久,有沙沙的踏草聲,輕重有致的。我飛也似地跑去開門,月色下,司鴻宸冷肅的面容。
他似乎一驚,說道:「怎知道是我?」
我沒說話,心中被一種辛酸所佔據,很想哭。他沒有注意我的表情,將身上的披氅扔給我,對著油燈出了一會兒神,眸光閃爍。
良久,他才轉過身,方才發現我的存在,用疑惑的口吻道:「你怎麼還沒睡?」
自己害怕受驚了整整一天,他卻連個安慰的話都沒有。我賭氣地鑽進被窩,背著他不去理會。他也沒在意,梳洗完自己,吹熄油燈,也是倒頭便睡。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司鴻宸又是早起,同樣的關照幾句,匆匆出門去了。
這樣過了三天,倒是平安無事,我緊繃的神經才慢慢鬆懈下來。
到了第四天,司鴻宸很早出去了,我在屋內呆了半天,到午後推窗開門,讓陽光灑落進來。樹林裡空地上沒有一個人影,只有幾隻鳥雀踩著碎步,悠閒地飛來飛去。
我將棉被抱到空地上曬太陽,沐浴在陽光下,感受著陽光帶給自己的溫暖,卻絲毫沒有發現,幾個人影悄悄地向我靠攏。
等我發現已經來不及了,幾名士兵嬉笑著將我包圍起來。
「敖的媳婦……確實長得不賴。」
「將美人鎖在屋裡,我們哥幾個卻無福享受,不公平。」
我後退幾步,厲聲說話:「放尊重點,我丈夫是考工令!」
「考工令算什麼?屁大的鳥官,以為了不起了!是驢是馬出來遛遛,有本事讓兄弟們服了,沒本事讓他滾!」
「嘿嘿,美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