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感覺到身體一個大反轉向後仰了去,然後就是直直地下掉,沒有一點的依附。就像是之前玩的蹦極,心跳猛地飆升,就快跳了出來。風呼嘯而過,掛得臉兩側生疼。
木雪緊緊地抱著瀟玉,沒有睜開眼睛下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瀟玉的心跳卻很平緩。木雪很神經大條地想問他的心跳為什麼沒有變,可是忽如而來的吻把她給呆住了。
唇上的炙熱和鼻尖索繞的蘭花香讓她的心慢慢地平復下來。
好想一直都這樣下去……
長長的一條路,永遠這樣。
可是,為什麼他要翻個身,讓他自己在下面,而抱住她的腦袋趴在他的胸膛上?
好像聽到了一句話。
瀟玉,你在說什麼?
好累,我想睡覺,聽不到你的話。
只要我睡一覺就到了閻王府了,不會有什麼傷痛的是不是?
但願下輩子或者下一世不要再和你們相見了,我給不了你們幸福和安定,只有無盡的傷害。
「雪,我愛你……」
……*……*……*……
一片翠綠的樹林,隱約聽到幾聲鳥鳴。
陽光斜斜地灑下在草地上點綴上了幾個斑駁的白光圈。
可是有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聲音好像有點生氣,有點無奈,好有點哭意:「皇姐,為什麼不讓我娶那個人。我娶他回宮他就不會那麼可憐,沒有飯吃了。」
十幾人走在草叢中,其中最前面的一個人氣質高貴,眸色深沉,有著平常孩子卻沒有的睿智。
「我說過了,帶他回去母皇只會殺了他,不會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死,她好幾次與蒼行將軍並肩作戰,在沙場上殺人不知多少,這個字能在她嘴中輕巧說出倒不是什麼以外之事。
「可是……他真的好可憐……」宛箬扁了扁嘴,低著頭,腳用了裡有點發洩地樣子狠狠地跺了幾下。
「可憐和娶親完全是兩回事。生在皇家,有時候你是沒有任何的資格私自決定自己的婚事。記住不許再母皇面前提這件事。」宛冰厲聲說道。
前方一抹白色閃過,宛箬抬起頭還未有看清楚就看到一支箭如閃電般駛去,扎中了那抹白,霎時染成了一團紅的。
後面一個侍衛跑去,然後捧起那團東西在宛冰和宛箬前彎下了腰:「回太子,是隻兔子。」
宛箬離著宛冰只有幾步之遙,清楚地看著兔子本來潔白如雪的毛被血染成紅色,眼眶頓時就儲滿了淚水。心裡好難受,可愛的兔子,蹦蹦跳跳的兔子竟然就這樣被皇姐給殺了。
「把眼淚收起來,這只是隻兔子而已。女子有所不為,以後你還要掌管著一方領地,要是用你這種軟弱還能成就什麼!」宛冰轉身,直盯著她。
宛箬沒有見過這樣的皇姐,皇姐一直以來雖然很少說話,但是沒有見過她這種樣子啊,好可怕,好陌生。
水汪汪的眼睛沒有一絲的雜質,讓宛冰的心微微軟了下來。
還沒有出聲,一個冷清的聲音就插了進來:「小姑娘不要怕,兔子是走了,它上了天上做神仙去了。」
宛冰和宛箬同時望向聲音的出處,一抹白色如謫仙從天而降,美麗如雪花讓人忘了呼吸。
絕美臉上掛著一抹溫暖的笑意,如三月暮雪,美麗而靜淡。唇紅齒白,墨發披散在白衣後,彷彿是不屬於人間的俗物,讓人看了就再也忘不了。
宛冰拿著弓箭的手只是顫抖了一下,復而說:「你是何人?」不覺,話語中那股冷酷已經淡了許多。
「在下醉璃,剛路過此地偶聽到太子與宛箬公主的對話不覺出聲打擾了,還請見諒。」少年的暖笑依舊不改,雙手互輯了個禮。
宛箬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美美的人,沒差留下了口水,所以還沒反應過來什麼話都沒說。
心裡的小九九和她眼中的驚艷一模一樣:天啊,好漂亮的人,比母皇的妃妃們好看多了。
「無妨。」宛冰的神色有點怪異,好像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十二歲的她,也許還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只是我聽到太子對宛箬公主的話覺得這樣未免有點過了,她還小,自然是比較純真一點的。抱歉,太子,恕在下多嘴了。」
宛箬聽到了少年醉璃叫她的名字,立馬清醒了:「嗯?哥哥,你剛才不是說兔子走了,是上天上了,真的嗎?我為什麼看不到?」
純真的話語讓宛冰的唇角也勾了勾,思索了醉璃的話,也覺得好像有點不對。
奇怪,為什麼遇到她自己竟然會搖動了自己的想法?
少年臉上的笑恍若天人,沁人心脾:「當然,兔子它上了天上與月亮上的嫦娥和玉兔做伴了。」
宛箬開心地拍了拍手掌:「好啊好啊,嫦娥姐姐和小玉兔又有伴了。哥哥你好厲害啊,知道那麼多。」
「那在下就感謝公主誇獎了。」
宛冰看著談笑風生的醉璃,能看到他精緻的額下士長長的睫毛,投下的淡影落在墨玉一樣的瞳孔中,生出一種江南水墨的景色。這個男人,好別緻。
她慢慢地壓下心中浮出的怪感,臉上無太多的神色。
「與太子和公主的偶遇,是在下的幸運。聽說現在是皇家狩獵之際,那在下就不打擾了。」從頭到尾,他唇角的微笑不變,如春風中蕩漾的柳絲,輕拂,醉人。
宛冰只是淡淡地又看了他幾眼,點了點頭。
宛箬剛才還春光明媚的臉蛋一下子就成了焉了的茄子,不太高興了:「哥哥,陪我們玩好不好……」她覺得這個哥哥好好,說不出的好。反正就是覺得喜歡他,和他玩一定很開心。
「這個,在下恐怕不能奉陪了……」
「醉璃公子何須多說,這狩獵公主覺得有些血腥的話就免了,本宮邀請你到皇宮一遊,不知公子是否賞臉?」
咯登!
有多少顆心猛地掉落?
他們的太子,今天好反常……
眾侍衛不僅對看到太子的感覺變得有點怪而疑惑,連太子說的話也覺得是在幻聽了。
孰不知太子一向冷傲,話語不多,更別說邀人了。
「那在下恭敬就不如從命了。」
自此,醉璃便成了皇宮的常客。由於不凡的談吐氣質和難得的智慧深得皇上之心,當然皇上也看得出太子和宛箬公主對他有著別樣的情愫,所以也無心納之為妃。偶爾為朝廷一些事出謀劃策也解決了不少的麻煩,所以收他為太子妃……或者駙馬的話,皇帝還是心定的。
執子談笑,鸞爐霧香,已是亭亭玉立的宛冰坐在縷石凳上,細眉鳳眼,碧瑤綴珠,傾國傾城的臉容如白蓮般聖潔,紅潤的櫻唇有著嫵媚卻不是貴氣的傲然。金色的宮裝束腰把她婀娜的身姿妝扮地如此地華麗,已經透出了淡淡的女人韻味。
而她的美麗瞳孔中倒影出的是同樣絕代芳華的一人。墨發盡洩如瀑,成熟而俊美的白玉臉龐輕笑,璀璨星眸微微彎下,彷彿是一盞美麗的琉璃燈。出塵的白袍滾浪袖中,一雙陶瓷般的手端了青花瓷茶盞,噘了一口淡茶,紅唇浸染春雨,美得讓人難以呼吸。
「呵呵,看來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是真的了,你看我都被你趕盡殺絕了呢。」
眼前的一盤棋,黑白交錯,棋局勢白子佔了先機,如巨龍騰飛,咆哮,難以有對策之計。
「怎麼會?這破法你可是心中明瞭啊。」宛冰好像有點自嘲,然後又是無奈的淡笑。
這局雖然看上去白子霸氣,佔了先機,那黑子就隱讓而無力。可是一盤局只要一顆黑子就足矣顛倒整個局勢,無論白子之前是多麼心思慎密,佔盡先機,還是終逃不過黑子的一落。
只是執黑子一人始終遲遲沒有落下致命的一字,依然如垂死掙扎,落在其他處。沒有亡,也沒有勝。
「何必呢,要是我怎麼一落子,另一方必定是橫屍遍野,受盡傷害,何必呢?」
話裡有話,一語雙關。
「可要這不落,你就會失去機會,讓人狠狠地把你踩下了地獄了啊。」彷彿宛冰才是黑子一般,眉宇間透出了一股凜冽之氣,還帶著一點的無奈。
醉璃思索了一下,又落一子,巧妙地避開了白子的死穴,使棋局又轉,黑白旗鼓相當,互相制衡。
宛冰沒有接受醉璃的好意,雷厲風行,以橫掃千軍之力,終於在最後把黑子團團包圍,扼殺掉。
宛冰曲了曲身,把一顆顆黑子放入手中:「這就是對敵人仁慈的下場啊。不好意思,枉費了你一片心意了。」
醉璃撫額:「無妨,你生為一國之君的確要有如此的霸氣和手段,掌管著天下百姓的生死,可非如這棋子一般兒戲。」
宛冰站起身來,倔強的身姿傲立,仿若是睥睨天下的蒼鷹。如果不是真正的,恐怕沒有人能相信,她才年華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