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家園」的項目一直在有序地開展著,曲向東即使對曲正陽的脾氣儘是不滿,對他的工作能力卻總是無可挑剔。雖然中間經常會出些岔子,但最終總是完成得相當圓滿。久盛企業之所以能在地產業立於不敗之地,曲正陽功不可沒。
今天聽完工作匯報之後,曲向東卻刻意讓曲承祥先出了辦公室,而獨留下曲正陽一個人。
「最近公司上下流言很多啊,即使我不經常過來,都能傳到耳朵裡,可想而知這影響有多大。」
「跟工作無關吧。」曲正陽很奇怪他現在總關心這些問題,於是一句話就頂住。
曲向東臉色立刻跨下來:「說他無關就無關,說他有關,就很有關!」說著,他點起一支煙,吸了一口穩定了下情緒再繼續,「跟一個小職員搶女朋友,你還有沒有點經理的樣子!都是當爸爸的人了,你以為還是小年輕人嗎?」
「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出去了。」
眼看他就作勢要站起身,曲向東終還是耐不住火氣,大聲喝住他:「等等!給我說說,你跟那個女人到底怎麼回事,我聽說她才是個剛畢業的小丫頭,你不是個愛亂來的人吧。」
「算是誇獎我嗎?難道在你看來,我沒有亂來過?」他冷哼。
「別跟我提原來!就說這次,我要你馬上斷了和她的來往!」
曲正陽皺眉地看著他,充滿了狐疑。
「袁董跟我正式說了,袁小姐現在也是單身,難得人家還有心想再攀上這門親事,這樣也能有機會和開源銀行把關係重新搭建起來。」
「呵,這才是重點吧。」
曲向東忍著怒氣,用食指狠狠敲著桌面:「你自己也可以掂量掂量,你現在什麼條件,離過婚還帶著孩子。袁小姐呢?當初要不是你執意推了這婚事,她能賭氣嫁到國外去嗎?現在雖然也離了婚回來,可還是獨身,年輕又漂亮,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袁董可以說出這個意思,就說明這是多大的誠意。過幾天安排兩家人一起見面聊一聊,你再敢鬧出什麼亂子,小心著點!」
曲正陽反笑了:「別把我當小孩,你要管,先管管曲承祥去。」說著,他就站起來,轉身走出兩步,又停下,「久盛哪天要做不下去了,可以改行做婚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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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末,也是「愛意家園」項目接近預售的關鍵時刻。設計部的每個人都緊緊繃著一根弦,因為大家都知道了董事長要根據預售效果考研他們的工作成果。如果一旦預售沒有達到期望值,即使再有其它方案頂上,也已經完全將大家長時間的心血化為烏有,相應的處罰避免不了,甚至人事調動和任免,也是有可能的。但沒有人知道曲正陽和總經理曲承祥簽下的協議——如果預售失敗,曲正陽立刻辭職離開久盛,永遠不再回來。
溫小雅承擔了幾個重點部分的設計工作,卻在一早打開電腦的一刻,發現所有關於「愛意家園」的設計文件不翼而飛了!
這驚動的不只是設計小組,很快,整個設計部都陷入了慌亂。關於樓書、宣傳海報的設計文件,需要中午就開始印刷工作,耽誤一天就怕趕不上開盤預售的時間。因為設計部的設計創意,在項目面世之前,是需要對外進行保密的,所以這兩個重點的源文件只保留在溫小雅自己的電腦上。
設計總監李志偉親自在溫小雅電腦上搜索的一遍,也毫無結果。
溫小雅早就急的冒汗,看著一貫嚴厲的李志偉,臉色已經黑得像塊炭,讓她更加戰戰兢兢:「李總監,昨天下班時,文件還是好好的,我絕對不會不小心刪了的。」
「現在不是聽理由的時候!」
溫小雅知道,如果耽誤了印刷工作,損失的不是一點點,很可能會影響到預售的效果。她咬咬牙:「我現在重新做,今天之內一定將丟失的設計稿重新做出來,然後我去印刷廠通宵加班盯版,將損失的時間彌補回來!」
還來不及李志偉發話,葉薇突然冷著臉走過來,將溫小雅叫去了她的助理辦公室。這是葉薇繼續回來上班之後,第一次和溫小雅再說話,之前的和氣溫軟早已不見。
「溫小雅,公司現在懷疑你將『愛意家園』的設計創意洩密,你有沒有做過?」
這不啻為一記驚雷,將溫小雅立時轟得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晃過心神:「我電腦上的文件丟失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操作失誤,但、但這不是洩密啊。」
葉薇將面前幾頁文件紙攤開,溫小雅疑惑地看上去,那似乎是幾頁網頁截屏,來不及看清楚它的出處,但正中心位置,竟赫然是自己做的設計稿圖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是幾家知名設計論壇的截圖,顯示時間是今天凌晨。換句話說,有人將『愛意家園』的設計創意散佈到了網上,其目的是要炫耀,還是想要對整個項目做一個別有用心的破壞,你能解釋一下嗎?」
溫小雅猛搖頭:「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懷疑是我將設計創意洩密到了網上?」
「不是『我』,是『公司』。」
公司?難道,也包括曲正陽?
「不,我怎麼會?項目失敗之後,對我有什麼好處,這裡面也有我的心血,我幹嘛要那麼做?」
「是否有什麼利益掛鉤,或是商業競爭行為,這個誰也說不清楚,但目前是誰將這些散佈出去的,也並沒有確定,你不要太敏感,冷靜些。」
敏感?都這樣了,明顯就是說自己為了某種利益做出了破壞的行為,還怎麼冷靜。溫小雅只覺得頭頂都已經在冒火了。
葉薇站起身,拉出一邊的椅子:「公司會針對這個事情做出決策。你先坐這裡等一下。」說著,她就自行出去了,順手帶上了門。
溫小雅孤零零地坐在辦公室中央,透過玻璃門的間隙,她看到了葉薇、李志偉匆匆往會議室走去,還有後面跟著的曲正陽,她看不到他的臉色。
原來,自己要被作為危險分子,在這裡隔離了。
曲正陽一定會為自己伸張正義的,一定會!
大約只過了一刻鐘,就有同事過來叫她也去會議室。溫小雅忍著狂亂的心跳,進入會議室大門,看到裡面連總經理曲承祥也正襟危坐,可見事情真的很嚴重了。
「溫小雅,鑒於這件事情現在還不明朗化,公司決定先暫停你的工作。」說話的是葉薇,「為了工作的順利進行,你暫時迴避一下,在家裡等候公司的處理通知。」
「不行!」溫小雅急了,「我沒做過那些事,為什麼要讓我離開?」
「你誤會了,並不是讓你離開,而是為了大局考慮,讓你暫停一段時間。」
「那還不是懷疑我!我不能走,現在我要將丟失的設計稿全部趕出來,絕不會耽誤預售的宣傳的!」
李志偉這時也開口了:「你把你現存的關於這個項目的圖片資料全部提供給劉梓鑫,他會盡快將這部分工作完成。」
溫小雅這才發現,劉梓鑫也坐在會議室的一角,很鄭重地連連點頭。
「可是,我畢竟做過一遍,重做一遍將會更快。」
「這個不是你該操心的。」李志偉冷冷地說。顯然,自己手下的設計人員出這樣的事,讓他壓力很大。
溫小雅不服氣地只有將目光投向曲正陽,曲正陽迎接上她的目光,卻沒有顯出任何波瀾,只是淡淡開口:「盡快按照李總監的要求交接一下,然後,迴避。」
溫小雅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竟那麼站起身就走了出去,她以為他會為自己爭取的,他不可能這麼不相信自己才對,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也跟著別人一起懷疑她!
幾個人都臉色沉穆地匆匆走出會議室,溫小雅像石化一般,只是回不過神。肩頭突然被一隻大手輕輕拍拍:「我相信你的成績和忠誠,這只是公司的應急措施,別擔心。」
溫小雅驀然回頭,看到竟是曲承祥,正用一臉堅定坦然的笑臉面對著自己。這著實讓她侷促的同時,更多的是失落。
如果,這句話是曲正陽對自己說的,她會感動得撲進他懷裡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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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人都在上班時,自己卻留在家裡,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扭傷腳踝是一次,淋雨發燒是一次,而這次,竟是被當做重點嫌疑人,勒令迴避。
整整一天,沒有任何人和自己聯繫。傍晚時,溫小雅依舊去了幼兒園接回悠悠,叫了外賣送來兩份菜,又熬了甜粥。直到陪悠悠玩累了,又哄他睡著了,也沒有收到曲正陽的半點消息。
溫小雅突然有點被人群拋棄的感覺,原來公司的項目,也不是非得要她的參與才能順利進行,只是曲正陽一貫將自己重視著而已。如今,連他也對自己的工作產生懷疑,自己就連在公司裡一點存在價值都沒有了。
拿著手機,溫小雅一直等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等著,就沉沉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被凍得醒來。看看手機屏幕,竟然已經凌晨三點。而自己,仍舊只是穿著單薄的睡衣蜷縮在沙發上,當然會冷。
他一定沒有回來!不然,他一定會抱自己到床上去的!
溫小雅開始有點賭氣,於是抱膝窩在沙發上,故意讓自己挨凍。迷迷糊糊又過了不知多久,窗外的天色也開始濛濛發白,才知道,自己已經這麼一整夜了。而曲正陽,徹夜未歸——這是他從沒有過的。
溫小雅開始冷得瑟瑟發抖,一股腦的委屈直由心底衝向鼻尖,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看來,凍感冒了吧。
感冒又能怎麼樣,曲正陽好像根本不再關心自己了,一整夜連個電話也沒有,就不擔心自己會不會這麼一直等著他。就是要感冒,就是要看他到底還想不想著她,讓她這麼凍一夜,心裡知不知道點內疚啊!
拖著滴滴答答的流鼻涕的鼻子,溫小雅送悠悠去了幼兒園,開始漫無目的地沿著街轉悠。冬日的風吹得很蕭瑟,溫小雅裹緊大衣,看著身邊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心裡滿是惆悵。
突然的手機鈴聲響起,溫小雅忙不迭的接起,卻是高翔。
「小雅,我聽說了。」
竟然高翔都聽說了,看來,公司裡很多其它部門也該知道了吧。
「小雅,你在哪兒啊現在。」
「我在……休息啊,公司放我假。」
「你感冒了嗎?聽聲音不對。」
「呵,有點吧。沒事我掛了。」她實在沒什麼心思多說話。
「小雅,我知道肯定有人陷害你,你的電腦肯定被人動過!」
溫小雅何嘗沒有這麼想過,可她又有什麼證據指認誰呢,於是只能笑笑:「謝謝你還相信我。」
「我一定要幫你洗脫嫌疑的!」
「你怎麼幫?」
「那你就別管了,等我好消息。」
這個時侯的一個關心就已經是很溫暖人心了。溫小雅可沒有真的指望高翔能幫得上什麼忙,只要他別添亂就謝天謝地。
臨近中午,接到的第二個電話,是一個陌生號碼。接起來後,則叫她更吃驚了,竟是曲承祥。
「你好,曲總。」
「你好,請問,你現在方便見面嗎?」
「見面?」
「啊,是這樣,關於這次設計稿件丟失的事情,我代表公司需要找你瞭解一些情況,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既是公事,何須這麼客氣。溫小雅連忙應承:「可以可以,我隨時可以。」
「那麼,半小時後,在凱悅酒店一樓餐廳見。」
「餐廳?」
「我正好在這裡辦事,中午只有半小時時間,來不及趕回公司了。」
「哦,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