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爾再去看睡著的石未遠,目光裡就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有羨慕,有嫉妒,有憎恨,有自憐。
她整個身子都情不自禁地顫抖著,苦笑著,「俊策哥哥,你不是說,石未遠只不過是你的假妻子嗎,是為了應付爺爺在弄來的女人嗎?為什麼,為什麼你現在對她如此用心?為什麼?」
金熙爾最後幾句話,聲音突然就拔高了。
滕俊策注意到石未遠的眼睫毛都被震得抖了抖,他馬上慌了,連推帶搡地將金熙爾弄出了病房。
金熙爾腿腳不太方便,被滕俊策推得太過使勁,差點摔倒。
她徹底心涼了,哭得一塌糊塗。
滕俊策扶著她坐在了外面走廊上的長椅上,一條走廊悠長而又安靜,因為全都被滕俊策包下了,連個其他的人影都看不到。
這裡倒是很適合談話,是不是也該跟熙爾說清楚了呢?
滕俊策暗暗歎息。
金熙爾坐在長椅上,低著頭,嗚嗚地哭泣著。
滕俊策就搓著手,在她身前來回地走著。
「熙爾……你聽我說,你先別哭,你是大人了,對不對?
我從小就很喜歡你,因為你乖巧可愛又懂事,到目前,我依舊像兒時一樣,喜歡你。
只不過,我後來才搞清楚,我對你的感情……只是兄妹感情,這裡面的保護欲徹底掩蓋了一切,我以為我是愛著情人那樣的來愛你,現在我才知道,是我錯了。我混淆了感情。
遇到了石未遠,我才發現,愛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我知道,因為我的錯誤,導致你跟了我這麼多年,耽誤了你的青春,我也非常的愧疚和自責。
熙爾,現在,我只能跟你說對不起,其他的,我覺得說了也挺無力的。
原諒我,熙爾。我無法像原諒承諾的那樣,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了。
我要和我真愛的女人在一起。」
金熙爾剛開始還在哭,可是聽著滕俊策的話,她漸漸不哭了。
她呆著,就像是個木頭人,眼皮不眨,連呼吸都幾乎要消失了,就那樣靜靜地呆呆的。
滕俊策說完那通話,等待著她的話,可是等了一會子,都等不來她一個字。
滕俊策乾著急,額頭出了一層汗。
熙爾不是別人,熙爾是他的至親,還陪伴了他那麼多年,他不能用對待其他女人的方法來對待熙爾。
很久很久,熙爾才算找到了她的聲音,她半死不活地說,「好啊,你終於清醒了,很好。俊策哥哥,你愛石未遠,可她愛你嗎?」
滕俊策愣了下,「我不管未遠愛不愛我,總之我會一直愛著她。將來……誰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將來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愛未遠了,我想,也無法和你在一起了。畢竟,兄妹情遠遠不同於愛情。」
金熙爾慢慢地點著頭,一顆眼淚都沒有了,她恍惚地抬起頭來,恍恍惚惚地看著滕俊策,看得那麼依戀,那麼貪婪,那麼不捨。
「是啊……兄妹情是不同於愛情的……俊策哥哥,那麼,我祝福你。」
說完,金熙爾拄著枴杖,踉蹌了下站了起來。
「熙爾……」
滕俊策伸手去扶著熙爾,被金熙爾擺擺手推開了。
「我沒事的,俊策哥哥。你離開我了,我也該長大了。不是嗎?」
「熙爾……」
滕俊策咬著下唇,說不出一個可以安慰金熙爾的字。
一直以來,都是他任性妄為。他當初要讓熙爾成為他的女人,他要熙爾將身和心都交付於他,而現在……也是他,如此殘忍地拋開了她。
本來滕俊策還想著要批評金熙爾傷害石未遠的臉的事,可是現在這情形下……滕俊策哪裡還有臉說什麼。
金熙爾最後看了一眼滕俊策,一歪一斜地往前走著。
滕俊策就看著金熙爾單薄的背影,長長地歎了口氣。
熙爾,我這一生,是注定要欠你的了。
滕俊策惦記著石未遠,趕緊進了房間,看了看石未遠。
她睡得很沉。
像是一隻終於疲倦了的貓兒。
「未遠,我想要給你我的全部,只是……你可願意接收呢?」
滕俊策輕輕撫摸著石未遠的頭髮,苦笑起來。
他實在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還是個如此癡情的人。
情,真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啊。
***
偌大的飯店裡,只有暗藏風和黛瑪麗兩個用餐。
周圍靜悄悄的。
「藏風啊,為什麼你點這些菜?是這裡的名菜嗎?」
黛瑪麗看了看桌子上的七八個菜,有些好奇。
一進來,暗藏風連菜單都不看,啪啪啪地就連珠炮一樣點了一通菜,連和她商量都不曾。
暗藏風吸著煙,在裊裊的煙霧中,他那雙藍眸更顯的迷離幽深。
黛瑪麗又沉醉了幾分。
「這是我愛吃的菜。」暗藏風簡潔地說了句,就再也不吱聲了。
其實,這些菜,都是他和石未遠來吃時,他暗暗記下來的石未遠愛吃的菜。
「哦,是你愛吃的啊,那麼我也愛吃,嘻嘻。」黛瑪麗嫵媚地笑著,朝暗藏風大送秋波。
可惜暗藏風一直看著別處,一副心事沉沉的樣子。
黛瑪麗幾次想要發作,都狠狠地忍下了。
怎麼說,他們兩個人的婚期也越來越近了,她還是先忍忍。
其間,暗藏風收到了一封短信,他看過之後,馬上就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