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天寒地凍,一片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的天地。
可是在這四季如春的山谷裡,卻是鳥語花香,一片溫暖。
柔柔的陽光從山頂傾瀉而下,天空無比澄澈,空氣清新而溫暖,瀰漫著怡人的芳香,一陣風襲來,掀起一片泛著魔幻紫色的花海,花浪翻滾,美不勝收。
而在這一片紫色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捷身而立,有著一副完美無瑕的絕美容顏,一雙清澈如徐徐山泉,皎皎如天邊明月,璀璨如暗夜星辰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看著未知的遠方,帶著一絲眷戀,一絲迷茫,讓人看著心疼。
「小羽,你說這些花叫做薰衣草,有著等待愛情的意思,我每年都在這裡種上許多,為的就是等你回來,可是四年過去了,這裡已經成了一片等待的花海,可是你,卻為何還沒有回來……」
閉上眼,一行晶瑩滑下凌逸玄的眼角,順著他光滑白皙的臉頰,滑落在紫色的薰衣草上,他很累,可是他會堅持下去的,因為他相信小羽一定會回來的,四年算什麼,就算四十年他也會等下去的。
「父皇,父皇!」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甜甜的聲音響起,凌逸玄的眼神在瞬間變得溫柔無比,轉眼看向不遠處朝他奔來的小小身影。
那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才三四歲的樣子。嫩黃色的錦綢棉裙,上面用金線繡著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蟒,外套一件白色的貂皮短褂,短短的脖子圍著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將一張粉嫩的小臉埋在了裡面,小女孩有著一雙跟凌逸玄很像的眼睛,此刻的她笑的眉眼彎彎,小巧的鼻子紅紅的,隨著她的跑動,辮子上的兩個小絨球甩來甩去,煞是可愛。
凌逸玄暖暖的一笑,雙腳輕點一下子就躍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身,張開了雙手。
「父皇!」
小女孩嬌嗔一聲,一下子撲到了凌逸玄的懷中,小手一伸,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楚楚怎麼來了?」
凌逸玄寵溺地點了下她那紅彤彤的小鼻子,柔嫩的感覺讓他暖心不已。
撅了撅嘴巴,小女孩那雙靈動的雙眸咕嚕嚕地字啊周圍轉了一圈,不滿地說道:
「父皇好壞,一個人躲在這裡賞花,楚楚喜歡這裡,所以趁著冷冽舅舅來的時候,就跟來了。」
聽著她奶聲奶氣的埋怨,凌逸玄的笑更深了,他一把抱起她輕巧的身子,向著花海走去。
「好,父皇知道錯了,但是你丟下皇母跑來這裡,她會傷心的哦。」
「不會的啦,皇母今天的身體好多了,早上還吃了一大塊楚楚喂的桂花糕哦,皇母叫楚楚跟父皇說,這裡的事情辦好了,就早點回去,她想你了。」
小女孩一手摟著凌逸玄的脖子,一手捂著嘴嗤嗤的偷笑,其實皇母根本就沒說最後那句話,是她自己根據皇母當時的神情,猜出來的。
凌逸玄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後不著痕跡地笑道:
「你個鬼機靈,今天就住在這吧,明天父皇跟你一起回宮。」
聰明如他,怎麼會看不透這個四歲娃娃的心思,反正明天也該是再次給她診斷的時間了,原本他就要回去的。
只是……
看向懷中眉開眼笑的小女娃,凌逸玄的心很暖,卻很苦澀。
這個小女孩,就是他和裴雪菲的女兒,四歲的凌楚夕,活潑伶俐的她,是他在這四年中唯一的開心果,看著她,他會想起和小羽相處的點點滴滴,雖然她是裴雪菲所生,但是,她卻是小羽靈魂的延續。
「父皇,為什麼你這麼喜歡這些紫色的小花啊,不過楚楚也好喜歡呢,這花的香味,能讓人好想睡覺哦。」
楚楚躺在軟綿綿的花海裡,頭頂,是一片蔚藍的天空,而她的身邊,卻是跟她一樣躺著的父皇,這種感覺,她好喜歡。
「因為這些花,能讓父皇開心啊。」
凌逸玄側頭,楚楚的側臉,很像裴雪菲的,只是那個人,已經不是他的所愛。
側過身,乾脆爬到了凌逸玄的身上,楚楚像只無尾熊般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的胸口問道:
「那楚楚能讓父皇開心嗎?」
「當然能了,所以父皇最喜歡楚楚了呢。」
凌逸玄輕笑,都說女孩子粘人,果然是沒錯的,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只是此刻,如果小羽也一起躺在他們的身邊,那是一種怎麼樣的幸福呢?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久久地站著,聽著風中傳來父女兩人的笑聲,那冷硬的臉,微微柔和了一點,只是心中的恨,卻依舊未減。他想不通,那麼深愛著小羽的凌逸玄,為何在她受傷醒來之後,整個人完全變了呢?
難道就因為小羽失去了記憶,他就可以這麼冷漠的對待她嗎?就算小羽失去了記憶,就算現在的小羽性格跟以前變得完全不同,就算,就算她完全忘記了他們,可是一切重來後的她還是愛上了這個男人,對於他,永遠都只是兄長而已。
可是凌逸玄,卻在她醒來之後居然說她不是小羽,而後就奪門而去。這之後,他雖然帶著她回到了冰島,並且精心地照顧著她,直到她的孩子出生。
但是深知兩人之間感情的冷冽卻看出來了,凌逸玄對裴雪菲的感情,變了。變得冷淡,變得漠然,他給她治療,他照顧她,一切就像是一個醫者照顧病人一般,直到楚楚的出生,他那雲淡風輕的臉上,才重新出現了笑容,那種只有在面對小羽的時候才會出現的笑容,可是在面對為他生了孩子的小羽的時候,那絲笑容又消匿不見了,有的只是一句淡淡的「辛苦了」。
小羽冒著生命危險為他生下了這個孩子,換來卻只是這麼輕的三個字。那一刻,恨意在冷冽的心中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