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著星星的指引和所瞭解的魔域島的大致方位,冷冽就這麼衝進了茫茫冥海。
半個月過去了,船上的食物還好,但是淡水卻幾乎沒了,又沒有下過雨,他沒法蓄水,更嚴重的是,光憑雙手搖槳很慢,內力催動的話消耗又太大,所以他都是白天找時間打坐休息,讓小船隨水波推行,晚上催動小船不停趕路。
只是他還是太低估了大自然的力量,高估了自己,當第一場暴風雨席捲而來的時候,冷冽真切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威力,他用盡了全力還是沒能控制住他的船,小船在洶湧的海浪中顛簸漂浮,要不是他內功深厚,幾次在大浪砸下來的時候避開,小船早就碎了。幾個時辰的搏鬥當風浪稍稍變小的時候,他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精疲力竭之時只來得及打開蓄水的塞子,就暈了過去,所以他沒有看見,不遠處一道黑色的旋風,正朝他靠近。
當他再度張開眼晴的時候,自已已經在半空中了,眼睛根本張不開,渾身被扯得劇痛,整個人急速旋轉,眩暈中只記得自己抓住了一塊木板緊緊攀附著,拚命凝聚內力護住心脈,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死因為他還沒有見到她,沒有報恩,他怎麼能死呢。
自始至終他都不後悔來找她,即便最後葬身大海也不後悔,他堅信自己一定可以憑藉著這股頑強的毅力,他在凶狠狂暴的龍捲風中掙扎著意識的最後,是自己被重重拋回大海,隨即,劇痛奪走了他的意識。
「呼……」
抬起頭揉揉酸澀的眼,捶捶有些僵硬的腰背,裴雪菲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起身推開了緊閉的木窗,頓時,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吹醒了有些混沌的大腦。
海島的夜晚極冷,即便是有內功在身,依然覺得透骨的寒意,隨手拿過一旁的披風裹住自己的身體,裴雪菲站在窗邊,靜靜看著陰冷月光照耀下的平靜海面。
昨日突如其來一場狂風暴雨,讓裴雪菲真實地感受到了大海的威力和多變。明明上一秒還是陽光明媚,下一秒,天空瞬間黑暗,海面上怒濤翻滾,咆哮奔騰,轉眼間雨聲連成一片轟鳴,天像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朝大地傾瀉下來,狂風捲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抽打著地面,鋪天蓋地的滂沱大雨打在手上生生的痛,天地間只剩迷濛一片。
而最讓裴雪菲驚悚的是那來勢兇猛的龍捲風,如黑龍一般席捲,彷彿要將海島全部吞噬一般,看得裴雪菲瞠目結舌,幸好它只是打了個擦邊球,在西岸廣袤暗礁遍佈的海岸狠狠肆虐了一番轉身離去,要是登陸到海島上,雖然人可以躲到島上為躲避災難而修建的石頭房子裡,但是其他損失可就摻重了。
就是在昨天,裴雪菲也瞭解到這個海島,每年都會遭遇龍捲風的襲擊,最嚴重的一次,龍捲風將島上幾乎夷為平地,死傷很多人,可見,大自然的威力是非人力所能及的,所以,為了自己的小命,這船,非造不可。
逸玄,你現在還好嗎?是不是急著到處找我?
唉……沒有電話,也沒有能飛過大海的信鴿,我沒辦法讓你知道我還活著,不過逸玄,我想,你一定相信我還活著,一如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一般,等我,我很快就回來,好想你。
垂眸低思,濃濃的思念在心底堆積,這思念那麼強烈,連她自己的都覺得驚訝,是愛上他了吧,眼前彷彿出現逸玄那絕世的姿容,靦腆羞澀的笑。
溫柔的笑容如同漣漪,一圈圈在絕美的俏臉上漾開,眼神愈發纏綿。裴雪菲知道,她是真得愛上了那個純淨如水的男子,原以為此生不會再去愛人,然而感情之事就是那麼奇妙,谷地相處的那些日子中,不知不覺,他就走進了她的心裡,愛就愛了吧,她本就是個灑脫之人,愛了,就會全心全意去守候,去爭取,就算失敗也無憾,那個深深愛著她的男子,那個眼裡只有她的男子,值得她全心以待。
風,很冷,而裴雪菲的心,卻是溫暖的,正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突然,從心底騰起危險的警告,沒來得及思考,身體本能做出反應,雙手抓住窗闕提氣一縱,「篤篤篤」三柄飛刀從她的腳底擦過,呈直線釘在了她身後的柱子上,要是再晚一秒,她就是那個柱子了,該死!
美眸寒氣乍現,裴雪菲在半空中一提氣,斜斜射入房樑上才站直,「嗖」又一柄飛刀盤旋而入射向蠟燭,頓時,蠟燭滅了,只餘冰冷月光從木縫射入,加上火盆裡炭火的微光,使得偌大的書房裡顯得詭異無比,裴雪菲從腰間摸出一把這幾天才打磨好的鐵針,屏氣凝神,隱入了房梁的暗處。
自從開始設計船以來,裴雪菲就搬進了這個後院的大房子裡圖個清淨,她從沒想過這地方還有人要殺她,到底是誰。
風從木窗呼呼地灌了進來,裴雪菲冷靜地等待著,敵暗我明,她才不是傻子呢,只是奇怪的是,等了很久也沒見敵人有下一步動作,等啊等啊,等到手腳冰冷,天漸漸亮了,裴雪菲終於確定敵人早已經離去,終於,當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時,裴雪菲躍下了房梁,腳一軟,差點兒摔跤。
「小姐,小姐,您在麼?」是黑丫的聲音。
「進來吧!」
抬手將飛刀撥下來扔進桌子的抽屜裡,她不想嚇著那個膽小的丫頭。
「小姐,主子請您到前廳用早膳,說是請您一會兒一起到礦場看看。」
黑丫一邊服侍她洗漱一邊說。
「好。」
點點頭,裴雪菲將畫好的稿子折好放進懷裡,想了想,連著三把飛刀一塊兒帶上去吃早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