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殿裡,萍兒正端著一盤荔枝走進房裡。
軟榻上躺著一個嫵媚妖嬈的女子,她見到萍兒走了進來,將肩頭的薄紗往胸前一罩,慵懶的招招手,萍兒會意,趕緊小碎步挪了過去,將托盤房在軟榻旁的小桌上,即刻動手服侍起來。
林若夕媚眼如絲,朱唇微啟,吹了吹修的圓潤光滑的指甲,微微昂頭,吞了一顆睛兒遞過來的荔枝,淡淡問道:
「怎麼樣了?」
萍兒謹言慎行,秀美的臉上波瀾不驚,低頭回道:「皇上將她禁足在安然閣內,說要親自處置。」
林若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幸災樂禍道:
「那個傻子,居然也能幫我們點忙,哈哈。裴雪菲還真是倒霉,好惹不惹惹到了這個皇上最最在乎的傻公主,這次有得她受了。」
媚眼忽然間變得狠厲,下藥事件雖然罪名都算在了方韻梅那笨女人的頭上,她還因此丟了一條命,可是,那日之後,皇上就再也沒有來過她的林夕殿,一定是對她也有了疑心,要不是靠肚中孩子的庇護,自己現在是何下場都難說了呢?
只要裴雪菲在一天,她就永遠不可能登上那個位置,況且她現在也懷孕了,所以,裴雪菲這個女人一定要除掉。
*
深夜,夜風徐徐吹拂,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花香。
一抹清雅嬌小的身影,坐在花園的廊亭裡,沐浴在月下的裴雪菲,週身縈繞著朦朧的光暈,抬首,望向皎潔的夜空,白晰的小臉上,浮現濃濃的愁緒,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這個莫名出現的離茉公主,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為何一見到她就要害她,而在離洛寒面前又是反咬她一口,這不像是一個癡傻之人能做出來的。聽說她已經傻了四年之久,如果她在裝傻的話,能裝整整四年,那這個人真是太恐怖了。
以前的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過她?
懊惱著自己的失憶,裴雪菲捂著頭煩悶不已,不由得想到醒來之後的境遇。
她生性恬淡,從不喜與人為敵,遇到不平之事,總是一笑而過,甚至忍氣吞聲,只為息事寧人。
即便如此,卻還是無法阻止別人害她,她一味的忍辱負重,換來的,是她們的肆無忌憚,而操刀的劊子手,就是那喪心病狂的離洛寒。
以前,是針對她的皇后之位,現在,恐怕已經將目標,轉移到她腹中胎兒身上,每日,她喝的安胎藥和補藥,都是三全送來,靈兒親自煎藥,煎藥的過程中,一刻都不敢離開,如此謹慎小心,卻還是提防不了,層出不窮的禍事。
忽然,安然閣的大門被「砰」的一聲踢開,一身寒氣的離洛寒帶著滿臉的怒氣出現在門口,裴雪菲波瀾不驚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起身朝著屋內走去,卻聽到身後一聲冷喝:「裴雪菲!」
她裝做沒聽見,繼續往前走,離洛寒半天得不到回應,箭步上前,怒不可遏的揪住她的後頸,怒道:
「朕叫你,你沒聽到?!」
裴雪菲微微顰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問:
「皇上有什麼事?」
離洛寒眸中帶著不可遏止的怒氣,凶狠地瞪著她,聲音冷如冰:
「你問朕有什麼事,你幹了什麼好事,難道忘記了嗎!」
裴雪菲輕輕嗤鼻,淡淡的口吻裡,含著幾分譏誚,
「該說我都說了,沒做過的事情,我問心無愧。」
離洛寒手下的力道,漸漸收緊,
「我皇姐雖然癡傻,但一向不會畏懼人,今日見到你會這樣,一定是有原因的。」
疼痛一波一波襲來,裴雪菲緊皺著眉,氣得大吼一聲:
「她一個傻女,總有不正常的時候,反正你就是寧願相信一個傻子,也不相信我。」
離洛寒狹長的眸中浮現冷洌的寒光,見裴雪菲一口一個傻子的說他皇姐,不可遏止的劇怒衝上頭頂,一個力道強勁的巴掌向裴雪菲迎而甩去,只聽到清晰的巴掌聲響,夾雜著一聲暴喝:
「你沒資格說她傻!」
他眼中滿是暴戾,緊抿嘴角的弧度殘忍,下手沒有任何憐惜。
「我就說她傻了,怎麼樣,還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呢,有些人說不定被自己最重視的人騙了這麼多年都不知道,真是可悲。」
裴雪菲捂著發麻的臉頰,氣得渾身戰慄,這個毫不講理的惡魔,既然這樣,她也不客氣了,把心中的懷疑一股腦說了出來。
「賤人,你再中傷她,我就殺了你!」
離洛寒冷眉染上寒霜,他抓住她的手,怒目直視,咆哮如雷:
「要不是裴允浩侮辱了皇姐,她也不會受刺激過度變傻了!你裴家害的她還不夠嗎?」
裴雪菲微微一怔,她知道裴允浩是她的大哥,原來離茉是因為這才變傻的,可是……為何他們做的事情都要算在她的頭上?
嘴角一撇,裴雪菲抬起臉,十分憎惡的唾棄道:
「你不要老拿裴家的事情來說事,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再說人都死了這麼久了,你這麼恨他們,去亂葬崗找他們去,在這裡欺負我個弱女子,算什麼男子漢啊!」
聞言,離洛寒氣得面容絕青,渾身緊繃,眼中噴張出絕頂的憤怒,怒不可遏的吼道:
「裴雪菲,你活膩了!」
她的眼神、動作、言語,都表示出對他無比厭惡和不削,讓他如何不憤,讓他如何不氣。
「離洛寒,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很可憐,你只活在對他人的仇恨中,你封閉著自己,聽不進他們人的勸阻,你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是皇上,就能主宰一切,其實說到底,你也只是個被兄弟背叛,親人欺騙的可憐蟲。」
裴雪菲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