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的像一個無底的深淵,森雲遮住殘月,四野裡沒有一點兒亮光。沉寂的平原,黃土半掩白骨,灰白的枯樹上是黑沉沉一片的夜鴉,沒有一片樹葉,這是生機落盡的遺棄之地。北風呼嘯著,夜鴉的尖銳叫聲劃破一片寂靜,陰沉沉的夜鴉鋪天蓋地,夾帶著陰森的冷風直衝向大地,寒氣逼人,令人心悸。
一陣陣的腐臭隨著那陰風飄散開來,引的一些大如貓兒的野鼠爭相而來,朝著一個目標急速奔去。忽然,幾點寒星從黑色的雲隙中探了出來,射出微弱的光芒,慘淡的光亮下,居然是一大片層疊在一起的屍體,橫七豎八地扔在那裡,毫無遮掩,慘不忍睹。
突然,一陣冷風襲過,星星點點的 磷火閃爍,屍堆中間,一個嬌小的身影呆呆地坐在那裡,白色的衣衫上血跡斑斑,凌亂的長髮披散在肩上,幾縷染血的髮絲牢牢在粘在臉上,一張小巧的臉蛋毫無血色,蒼白如紙,嘴角那暗紅色的血跡觸目驚心,此刻的她圓瞪著的大眼裡滿是驚恐,一手捂著嘴,目瞪口呆地看著週身的一切,星星點點的磷火,野獸們綠幽幽的小眼,以及那充滿鼻尖的令人作嘔的腐臭味,漸漸讓呆愣的她明白了自己身處的地方。
女子緩緩的動了下身體,身下那冰冷的觸感嚇得她連週身的疼痛都忘記了,低下頭一看,她身下壓著的居然是一具中年男人的屍體,黑暗中只看清了他那張灰白的面孔,圓睜的雙目,還有暗紫色的乾裂嘴唇。無邊的恐懼襲上心頭,女子只想著逃開這個地方,手本能的一撐,正想站起來,在下一刻她又被嚇了重新跌坐了下去。
原來她剛剛慌亂中撐住的球形物體,居然是一個沒有身體的頭,那是一個中年女子的頭,整張臉已經變成絳紫色,滿臉滿嘴暗紅色的鮮血,同樣圓睜的雙目下也是兩行血跡,死不瞑目,滿是憤恨的雙眼就那麼直直地看著她。
「啊……」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過大的恐懼讓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也不管腳下滿是屍體,站起身就踩著他們跑了起來,跌倒了,爬起來再跑,再跌倒,再爬起來。終於腳下不再是那種恍如踏在煉獄中的感覺,到了平地上的她,一下子癱軟下去,坐倒在地上,不斷地喘著粗氣,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了。滿身的屍臭味道讓她不住的乾嘔,許久之後,她就這樣仰面躺在地上,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思緒慢慢地從剛剛那一連竄的恐懼中回籠過來。
心,在漸漸的收緊,短暫恢復平靜的小臉重新糾結起來,身體在微微的顫抖。越想,她的心就越慌,越想,她的身體就越抖的厲害。她只記得自己是被一隻老鼠咬醒的,之後就發現了自己身處在這一片亂葬崗中,她不知道自己是為何到這裡來的,更加可怕的是,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