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話,索性到房裡去說吧,何必在路邊上,人來人往的惹人閒話~」冷漠中夾著嘲諷的話驀地插了進來。
紀小蠻回頭,謝懷恩站在樓梯上,不冷不淡地望著她。
「進去吧,別想太多,我也該走了。」林儉匆匆說了一句,轉身沒入人潮。
「你別走,咱們說話又沒犯法,礙著他什麼事,憑什麼要走?」紀小蠻很生氣,伸手拽林儉卻撲了個空。
謝懷恩達到目的,轉身進了房。
「喂,你站住~」紀小蠻氣呼呼地衝上去,大力踢開房門。
「你沒有手啊?」清風瞪著她,老大不高興。
住這麼優雅的套間有什麼用?弄這麼個比男人都粗魯的女主人,真是糟蹋了這屋子!
「我有話跟你們公子說,你先出去。」紀小蠻沉下臉吩咐。
「嗟,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豈不是很沒面子?」清風仰著臉,鼻孔朝天。
拉著虎皮做大旗,還真把自己當少夫人,居然命令他?
「清風~」
「出去就出去,了不起!」清風委委屈屈地噘著嘴離開。
「說吧,茗煙嫁給赫連淨雲,是不是你搞的鬼?」清場已畢,紀小蠻立刻發難。
本以為他至少會推脫一陣,哪知竟直承不諱:「她不替你嫁,你怎麼脫身?」
「你!」紀小蠻氣結:「我情願不脫身,也不要拉別人下水做替罪羊。」
「說得這麼義正嚴辭,那你當初何必逃婚?」謝懷恩不急不慢,一句話堵得她心頭滴血,啞口無言。
「不懂就乖乖在家裡呆著,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搞定。」謝懷恩瞥一眼她那頭亂篷篷的發,心頭無名火起。
紀小蠻也火了:「有你這麼道歉的嗎?霸道而強硬地把自己的意志強加於人,火上澆油,沒看到高將軍和夫人氣成什麼樣了?現在,連大哥都不諒解我了。你說,這叫什麼事?」
「你擔心的究竟是高將軍和夫人,還是高茗欣?」謝懷恩挑眉。
「我都擔心!」紀小蠻直著喉嚨嚷:「他們跟我相處了十六年,等於是我的家人,我怎麼就不能擔心了?」
「沒看出來~」謝懷恩冷哼:「哪有人回家是鑽狗洞的?」
紀小蠻臉唰地紅到耳根。
她以為她的聲音夠小,沒想到糗事還是被他聽到了。
「鑽狗洞怎麼了?那代表的是我的誠意!就是鑽一百次狗洞,也比你這種在背後捅人一刀的小人行徑好!」她又羞又怒。
「是嗎?我可沒有看出來。」
「要不是你橫插一槓子,說不定現在將軍和夫人已經原諒我了~」紀小蠻象洩了氣的皮球,眼眶倏地濕了。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高茗煙喜歡赫連淨雲,上次因為賜婚的對象不是她,還傷心好久,現在,我不過是投其所好罷了,有什麼錯?」見她語帶哽咽,謝懷恩心中一軟,緩和了語氣。
「煙兒喜歡赫連公子這的確不假,」紀小蠻握著拳:「但是,你至少也該跟我先說一聲吧?不聲不響地做了主,害我莫名其妙變罪人。而且,這種婚姻大事,你們古人不是最講究父母之命嗎?怎麼可以不跟高將軍和夫人商量一下,就擅自替他們做了決定?何況還是和親這種大事,下的又是聖旨,讓別人連反抗都不能,一點餘地都不給人留,徒然教人難堪!」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個將軍夫人嗎?」沒想到她能說出一番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來,謝懷恩訝異地瞅了她一眼,語氣軟下來:「反正過幾天就離開,這輩子都不會再與他們有瓜葛,原不原諒對你有什麼意義?何必跟自己治氣呢?」
就為了不待見她的一家人,至於跟他急成這樣嗎?他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她好?這件禍事當初是誰闖下來的?
紀小蠻瞪他:這算是安慰嗎?她聽著怎麼跟嘲諷差不多呢?
「要不這樣,」謝懷恩恩賜似地瞟她一眼:「你去問問高茗煙,看她喜歡什麼,挑一樣她最中意的禮物送給她當大婚的賀禮,不就結了?」
好吧,他承認這事他的確太強硬,太咄咄逼人,沒有給高家人以喘息和心理準備的時間。不過,放著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不用,難道真的低聲下氣去求高弘文夫妻的諒解?不,要他軟語相求想都不要想。這輩子除了老太爺,他還從沒服過軟,更別說求人。
「你是不是又想用黃金打一張床?」紀小蠻一臉防備地瞪著他。
「噗~」忽地憶起兩人同床共枕的一晚,謝懷恩心中一蕩,被她狠狠瞪著,輕咳一聲,肅了容,眼中含著淡淡的調侃:「放心,我有分寸。床,只能送自己的娘子。」
「呀~」紀小蠻臉紅得要滴血,扭頭就走:「懶得跟你說~」
「你去哪裡?」
「去鑽狗洞!」紀小蠻頭也不回衝出錦瑟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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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將軍府開始緊鑼密鼓地做著高茗煙和親的各項準備工作,來看熱鬧的,來真心道賀的,也有依依稀別的,還有來幫忙的……懷著各種目的的人們,每天在將軍府穿梭往返,絡繹不絕。
將軍府的大門可說對長安的每個人都敞開,獨獨把紀小蠻拒之門外。自那天之後,就連狗洞都有人看守,府裡侍衛接到嚴令,放她入內者棒責五十軍棍,驅離高家。
狗洞自然是不能鑽了,但紀小蠻卻不顧謝懷恩的嘲笑和林儉的勸阻,依然風雨無阻,每天都往將軍府跑。用她的話說,反正沒事做,去跟看門的侍衛大哥們聊聊天也行哇。
事實上,她堅信: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她一定可以用誠意感動高弘文夫婦。可惜,這一切都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直到高茗煙出閣的那一天,鎮北府的大門始終都沒有對她敞開。
由於赫連淨雲因安南局勢動盪,早已於一個多月前被迫離開大鄴回到安南,只派了人在邊境上等候和親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