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幽蘭山莊,那裡山清水秀,天是湛藍湛藍的,水涼絲絲的,清澈的連魚兒的紋理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三位師父每天到處搗蛋,青陽氣得張牙舞爪,鬼醫更是把自己難得的藥材藏得個嚴嚴實實,韓嘯夫婦閒的無聊也去加油添醋一番。蜘蛛大著肚子,脾氣也大,破狼每每被欺負卻心甘情願,安平對莫魯也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本來都是喜事一樁樁,康小魚卻見一直嘻哈的陸離常常一個人發呆。
「墨,陸離這是怎麼了?」不曾見到陸離這般情形。
韓子墨扶康小魚坐下。
「小魚,你是不是還很擔心艷紅?」
康小魚點點頭,「一直都沒有她的消息,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你也知道陸離這人放蕩不羈,流離煙花之地,其實他一直在找一個人。十年前,他被人重傷,幸得一煙花女子相救,並將他易容後送出了城外。」
「難道那個人是艷紅?」
韓子墨點點頭。
「他找了很多年,一直都找不到,現在找到了,她卻不見了。」
「艷紅是個好女子,我相信他們的緣分不會這麼淺薄。」
康小魚站起來,又給面前的蘭花澆水。
「這花你不是剛剛才澆過嗎?」韓子墨疑惑的問。
「是嗎?」康小魚覺得自己沒什麼印象,「沒事,那就不澆了,我肚子餓了,我要吃東西。」
也沒覺得有異樣,就拽著韓子墨去了廚房。
可是幾日下來,康小魚卻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有些事她居然做了就會忘,剛做的事情,她轉身就給忘了,而且有些事開始想不起來,康小魚撩開衣袖,發現當初針眼的地方居然有一朵梅花。
「小魯。」康小魚找到莫魯,「鬼醫呢?」
「師父出去採藥了。」
「小魯,我剛剛看醫書,看到上面說有一種銀針,被打中的人,手上會出現梅花的圖案,為什麼啊?」康小魚問道。
莫魯聞言慢慢放下手上的東西,抬頭望著康小魚,走近她。
「幹什麼這樣看著我?好啦,當我沒問,我走啦。」康小魚轉身就走。莫魯拉住她,一把拉開她的衣袖,一朵嬌艷的梅花躍然在手腕上。
「姐姐,怎麼會?」莫魯大驚。
「噓。」康小魚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先別嚷,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所以才來問你。」
「姐,你知道這是什麼嗎?」莫魯聲音都有些顫抖。
「什麼?」小魯的反應已經讓她預感到情況不妙。
「姐,這是忘梅。」莫魯吸了口氣,讓自己平復下來,「忘梅是一種奇異的蠱蟲,只能放在以梅樹做的器皿中生長,可是忘梅吃的不是梅樹,是初生嬰兒的腦髓,每三十年才能培出一隻,因為手段太過殘忍,早於一百多年前便已失傳。而中蠱之人,最初沒有任何異樣,慢慢地她會忘記自己所做過的事,忘了過去,忘了昨天,忘了自己是誰,不會再有任何記憶,除了空白,還是空白,她說有的記憶都被蠱蟲侵蝕掉,就像初生的嬰兒,沒有任何記憶。」
「就是說,我會慢慢地忘了你,忘了大家,忘了墨。」康小魚坐在凳上。
「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那日在宮門口。」
「宮門口?一定是齊謹,我去找他要解藥。」
「不是他。」康小魚說道,「不會是他。他既然答應放我們走,就不會這樣做。」
「那還會有誰?」
「我不知道,小魯,你能配製解藥嗎?」
莫魯搖搖頭。
「解藥並不難找,可問題是要找到那條母蟲和那當日的梅樹器皿,既然有人養出了這種蠱,那這兩樣東西是斷不會留的。」莫魯擔心極了,「我去找師父,或許師父會有其他的辦法。」說完,小魯就衝了出去。
「小魯。」
莫魯已經跑得沒影了。
康小魚慢慢地走回房間,推開門,見韓子墨也在。
「你怎麼在這裡?」康小魚笑著問道。
「這是我夫人的房間,我在這裡很正常啊。」韓子墨說道。
康小魚拉過他坐下,倒了一杯茶給他。
「陸離怎麼樣了?」
「陸離?」韓子墨疑惑的問道,「他昨日不是和福伯出去採購了,要明天才回來。」
「哦,我給忘了,呵呵。」康小魚說道。
「忘了?你最近好像總是忘東西,不會哪日把我也給忘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康小魚緊張的抓著韓子墨。
「要是我以後真的把你忘了怎麼辦?」
「你敢?」韓子墨握緊康小魚的手,「絕對不允許。」
「不是,墨,我是想說,如果哪天我失憶了,我不再記得你,不再記得我們的過去,你會怎麼樣?」
韓子墨湊近康小魚,瞇著眼。
「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太得閒了。」韓子墨摟緊康小魚的腰,自從洞房之後,接二連三的事情讓他們一直都沒有時間好好相處,回了幽蘭山莊後,這幾日又忙著府中事宜,好不容易抽出閒來看他,居然跟他說會忘了他。
「不,不是啊。」感覺到他身體的反應,康小魚漲紅了臉。
「不是?那是怎樣?」
韓子墨吻住了她的嘴,讓她沒辦法回答,直到她的嘴唇紅腫了才放開他。
「知道錯了?」
康小魚慘兮兮的點點頭,看著她的模樣,韓子墨覺得喉嚨有些發乾。附在康小魚耳邊說:「我想要你。」
康小魚漲紅了臉。
「這是我的房間。」
「你的就是我的。」
「可現在是白天。」
「白天和晚上,我說了算。」
韓子墨把康小魚抱了起來,放下了紗簾……
酒足飯飽後,韓子墨才起身,看著康小魚身上到處都是他的吻痕,很滿意地笑笑。
「看你以後還敢說忘了我?這只是略施薄懲。」
康小魚紅著臉,突然坐起身抱緊韓子墨。
「墨。」康小魚眼中有些濕潤。
「怎麼了?」韓子墨慌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不是。」康小魚搖搖頭,抱緊韓子墨,「你要永遠永遠記得,我愛你,就算我忘了,我依然愛著你。」
「傻丫頭,我都知道。」
突然「砰」的一聲,門被一腳踹開。安平扶著大著肚子的蜘蛛走了進來。韓子墨急忙拿過被子將康小魚唔得個嚴嚴實實。
「進來之前,不會先敲門嗎?」韓子墨生氣的說。
「都快出大事了,哪有時間敲門。」蜘蛛吼道,「在客廳等你們。」丟下這句就又和安平走了。
「莫名其妙。」韓子墨咕噥道。
到了客廳所有人都聚齊了。
「這是怎麼了?怎麼大伙都在?」韓子墨不解的問。
鬼醫走過來,撩起康小魚的右手,手腕上梅花嬌艷。
「我剛就想問你,你什麼時候印了一朵梅花啊?」韓子墨問道。
「什麼印?她那是中毒。」蜘蛛叫道。
「中毒?」韓子墨聞言,抓起康小魚的手腕。
「的確是忘梅沒錯。」鬼醫說道,「這梅花才開出一朵,慢慢地,她又會開出第二朵,一直沿著手臂,一路開放到頸間,當最後一朵在右臉上開放時,她就會徹底忘了一切。」
「忘記?」韓子墨喃喃道,「所以你剛才就是想告訴我這個?」
康小魚點點頭。
「對不起。」韓子墨將康小魚擁入懷中,「對不起。」
「鬼醫,連你都不能解嗎?」
「這種蠱毒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經失傳了,要找到解藥,就必須先找到養蠱之人。」鬼醫說道。
「可是現在我們根本找不到下蠱之人。」安平著急的說。
「這個人一定還會現身,我們不可以放過任何線索。」韓子墨說道,「陸離,你派人去皇城查查,或許會留下蛛絲馬跡。」
「如果那人在山莊外呢?」安平問道。
「那就關閉石林陣,讓他進來。」
「這一招太危險了。」
「只能兵行險招了。沒有其他的選擇。」
可是一日兩日,一個月,兩個月都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消息。梅花已經開到了右肩,就要漫上臉頰,康小魚忘得東西也越來越多,她已經記不起過去的事了,只能記得最近兩日的事情,每天都要被不斷地重複提醒。
但是這天,康小魚居然開始嘔吐,鬼醫為她把脈。
「怎麼樣?」眾人焦急。
「是喜脈。」
這下所有人都呆住了。視線都集中在康小魚的小腹上。
這個小生命來的這樣突然,卻又是讓人充滿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