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族王宮。
魅雪與錦繡回來之時,便聽聞月華夜三日後要與妖族決戰之事。
寒鏡正與幾大妖族族長在商議應對之策。
見到魅雪回來,寒鏡自是喜出望外,畢竟之前聽錦繡傳訊提到魅雪消沉的狀況,一直很是擔憂。
「不知父王可與族長們商議出對策了?」錦繡出聲詢問。
寒鏡搖頭,只是歎息:「月華夜如今力量太過強大,即便我們幾大族長再次聯手,也難敵他一人。」
「只能說如今的妖族在沒有外憂強敵的環境下,懈怠於修煉,早不如當初那般強大,實力下降了許多,當年便是勉強才將其封印,如今想拿下他,更是難於登天。」一聲嗤笑,卻是騰蛇族的太子殿下焱紫河。
在座的幾大族長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卻不能否認他說的確是事實。
魅雪蹙眉沉吟半刻,然後自懷中掏出一枚日瑩剔透的六菱形冰晶,泠泠開口道:「若是能將這千年冰魄的封印完全解開呢?」
這千年冰魄是流月曾經為了讓他恢復原狀而從族中長老那取來的,其中匯聚著歷代雪狐王力量的精魄,因力量太過強大,所以也一直封印著,可取的力量有限,但若是將封印完全解開,汲取了其中的力量,那便也不容小覷。
寒鏡看見他手中的千年冰魄,眼中精光一閃,卻是蹙眉搖頭:「不可,雖然這千年冰魄中匯聚著強大的力量,但正因為力量太過強大,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住的,若是承受不住,便會被力量反噬,反會丟了性命!」
他並非沒有考慮過,只是此法太過冒險,所以他從一開始便否決了這個法子。
魅雪薄唇微微一彎,卻是不以為然的揚眉笑道:「即便冒險,但這也是唯一可行並有勝算的法子,總好過乾等著滅族。」
焱紫河看著魅雪,半晌後揚唇一笑:「前雪狐王說的是,此法未嘗不可一試。只是不知,誰來試呢?」
魅雪斜眸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接口道:「既是我提出的,自然由我來試。」
「魅雪!」寒鏡聞言,面色不由微微一變:「莫要衝動胡來!」
他是雪狐族唯一的繼承人,怎可讓他來冒此險?!
「父王,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勸。」魅雪眉眼之間,透著一抹決然之色。
他鮮少喚寒鏡父王,如今這般叫他,便當真是正經起來了。
寒鏡自然也知道他的性子,只得歎息一聲,不再多勸。
於是,解封便定在了次日。
魅雪離開大廳之時,紫河幾步追上前,眸子微微一瞇,挑起了眉梢:「前雪狐王,為何就你一人回來?那丫頭呢?」
魅雪皺了皺眉,只看了他一眼,並不作回答。
紫河勾著唇角,又悠悠道:「莫不是,你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看來,我將她讓給你,實在是個錯誤的決定,替你引走緋舞這個麻煩,放心讓她留在你身邊,更是大錯特錯。」
魅雪面色變了變,冷冽的目光盯著他,一字字冷冷道:「我會將她無恙的帶回來,哪怕拼盡我這條命!」
紫河微斂了眸,睨了他半晌之後,才嗤笑一聲道:「這話,還是等你明日能活著收納了千年冰魄再說罷!」
魅雪沒有說話,只緊緊握起了雙手。
在沒救出她之前,他不會死,一定不會!!
「魅雪……」紫河離開後,身後又有聲音輕輕喚她,卻是緋舞。
她聽說了他要解封之事,因為擔憂才來。
「你真的要解開千年冰魄的封印麼?你可知道,若是有個萬一,你會為此丟了性命?!」
魅雪淡淡看著她,涼聲道:「我需要力量,如此才能守住雪狐王族,才能救回笑笑!」
緋舞臉色微微一變,然後咬緊了下唇:「那丫頭……當真就如此重要?」
讓他可以不惜名悔了婚宴,捨棄王位,如今更是連命也可以捨棄!
魅雪沒有一絲猶豫的自薄唇中吐出一個字:「是。」
然後,越過她,逕直離去。
…………
第二日,寒鏡與幾名長老準備好了法陣,魅雪帶著千年冰魄立於陣中央。
寒鏡只是深深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可準備好了?」長老問。
魅雪淡淡點頭。
儀式開始。
千年冰魄緩緩浮於上空,開始漸漸散出白色的光芒,那光越來越強,越來越大,最後將魅雪整個人都包覆了起來,看不見影。
而魅雪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緩緩流入體內,越來越多,多到讓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骼,每一條神經都似要撐爆一般,疼痛難當,不能容納。
他甚至能感覺到有血不堪力量的壓迫自毛孔中一點點滲出,巨痛幾欲將他的意識淹沒。
可是,他不能倒下,不能就這樣死去!
他一咬牙,強自運起體內的妖氣,試圖將這股強大的力量一點點融匯進來。
然而,那股力量卻來的太過兇猛,他必須用身體裡所有的妖氣與之對抗融匯。
這是一場毅力與耐力的考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寒鏡與長老們看著被光芒所包覆的法陣,面上寫滿擔憂。
已經過去了一日,陣中的魅雪卻是不知怎樣了。
終於,白光開始漸漸散開,淡去。
魅雪的身影緩緩顯露出來,雪白的衣袍早已被血染紅,一雙眸子緊閉著,不知是死是活。
寒鏡的心不由一糾,幾乎要衝進陣內。
然而,就在此時,魅雪的身形卻動了。
他緩緩睜開眼,腳下邁動了步子,身子雖有些搖晃,卻仍然站著走了出來。
走到寒鏡面前,他只是微微一揚唇角,輕輕說了一句:「我成功了。」
然後,身體便徑直倒了下去。
…………
三日之後,慕容千夜臨行之前,解除了慕容山莊周圍的結界,然後對笑笑道:「你可以走了。」
笑笑看著他,猶豫了一下,才小小聲道:「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此處離雪狐王宮很遠,以她的力量,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的了。
慕容千夜卻只是淡漠地一口拒絕:「不能,我只說放你走,之後要去哪裡,都是你自己的事。」
決戰雪山之巔,那種混亂的戰場,又怎麼可能讓她待在那裡。
何況,雖然已無法留下她,但他也並不想親眼看著她與那只狐妖在一起。
笑笑見他拒絕,咬咬唇,也不再求。
慕容千夜前腳一離開,笑笑後腳便也跟上。
他不帶她去,那她就是爬也要爬過去!
她蕭笑笑別的優點沒有,最不缺的就是毅力!!
出了莊,憑著記憶,往雪山上一路行去。
山路很滑,她要抓著一旁的樹枝才能勉強站住,盡量穩住身形,不摔倒。
幾次腳下打滑,都幸得抓緊了樹枝才沒摔了,但手掌心卻是早已磨破了皮,滲出了血絲。
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忽而一道緋紅色的身影驀地從旁邊掠出,立在了她的面前。
笑笑看著面前那容貌艷麗的女子,卻是不由一愣:「緋舞?」
她怎麼會在這裡?
緋舞一雙冷眸盯著笑笑看了許久,才涼涼道:「你不過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女子罷了,究竟哪裡值得魅雪如此喜歡你?!」
魅雪回來,卻是為了這個人類丫頭,不顧性命地解開千年冰魄的封印,雖然成功,保得了性命,但之後便一直昏睡不醒。
她心中有所不甘,於是下山來尋這丫頭。
笑笑聽著她的口氣,不由微微縮了縮脖子:「你……是來殺我的?」
她知道緋舞喜歡魅雪,也很討厭自己,曾經就幾次想殺她了。
緋舞微蹙了眉,看了一眼她血肉模糊的手心,卻是冷笑一聲道:「慕容千夜已經放了你,你現在又是想去哪兒?」
她其實早已找到慕容山莊,也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之後更是一路跟著笑笑而來,直到現在才現身。
笑笑咬咬唇,道:「我要去雪狐王宮,找魅雪!」
緋舞冷冷看著她:「找到他又如何?你以為憑你這微薄的力量,就能阻止得了月華夜麼?到時混戰之中,誰能顧得了你?你只會成為魅雪的負累!」
笑笑皺了皺眉,眼神卻驀然變的雪亮,她定定看著緋舞,道:「也許我真的沒什麼力量,但是,要我就這樣不管不顧魅雪,我卻做不到!哪怕只是看著他也好,也想和他在一起,就算是死,也不想再離開他!」
當初離開他,是迫不得已。
現在,她已無法再離開他獨自一人!
緋舞擰緊了眉,眸子也微微瞇了起來。
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麼?魅雪所執著的,原來是這樣一個女人啊!
…………
雪狐王宮前。
慕容千夜到來之時,幾大妖族族長早已等候在宮門前。
寒鏡負袖而立,看著慕容千夜朗聲道:「月華夜,你終於來了。」
魅雪至今仍然未醒,只能由他們暫且拖延時間。
慕容千夜冷冷看著他們,語聲更冷:「千年前未能將你們滅絕以報我滅族之仇,今日定要將你們挫骨揚灰!!」
話音剛落,手中劍已揮出,強烈的劍氣朝眾人狂襲而去!
因慕容千夜的劍有吸人精魄的能力,故而幾大族長都不敢與之正面交鋒,只能採取遠距離攻守之法。
但慕容千夜的攻勢實在太過迅猛凌厲,加之他們的攻擊對他幾乎不起什麼作用,到最後變成了一場消耗戰。
寒鏡自知這般下去不是法子,於是朝幾大族長投去了一個示意的眼神。
幾人收到他的迅號,立時明瞭的點了點頭,然後幾人迅速列出一個陣形,將慕容千夜圍在了中央。
「誅、魔!封印!」幾人同時結印,一道光柱自陣中升起,將慕容千夜湮沒在其中。
這便是千年前封印慕容千夜的陣法!
慕容千夜被困在光術中,面不改色,週身卻是驀然暴出數道紅光,眸子更是變成了血紅色。
他竟是催動了煞氣來破陣!
一股強大的力量迸發出來,寒鏡幾人竟是被這股力量生生震飛,摔落地上,重傷吐血。
而光柱也漸漸消失,慕容千夜安然無恙的自陣中走出,看著他們冷哼一聲:「同樣的法子,你們以為還能再對我起作用麼?」
說著,他一面走到了寒鏡的跟前,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劍:「那麼,便先從你開始罷!」
就在他的劍要劈下之時,忽而一道冰刺朝他胸前直刺而來。
慕容千夜微一凝眉,揮劍斬碎了冰刺,再抬眸望去,只見面前不遠處,一襲雪衣的魅雪正迎風而立,衣袍飛舞,眸光雪亮!
看見他,慕容千夜眸底閃過一抹暗芒,冷冷開口道:「是你?上回放你一馬,這次你卻又想來送死不成?不過,這一回,不會再有人能救得了你了。」
魅雪同樣冷眸看著他,只泠泠問了一句:「她呢?」
慕容千夜眉一沉,週身煞氣更重,唇角勾起:「你不會再有機會見到她了。」
說罷,他已是掠身襲向魅雪。
魅雪得了千年冰魄中的力量,此時已是不比之前,手中凝出一柄冰劍,便也迎向了慕容千夜。
慕容千夜越戰,身上煞氣便越重,到最後,雙眼血紅,殺氣更甚。
魅雪自是察覺到了,卻也因此而更放下心。
這說明笑笑的魂魄並未被取走,她仍是安全的。
二人的力量都已發揮到極致,雪山上瀰漫著一股強大的迫人壓力。
一時之間,難分勝負。
就在這時,忽而一聲焦急而驚惶的叫聲傳了過來:「救命——!!魅雪,救我——!!」
聽見這個聲音,魅雪和慕容千夜的身形不由同時一頓,順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笑笑一身是血地踉蹌著走過來,面色蒼白。
在她身後,是面無表情的緋舞,手裡正握著一把滴血的劍一步步朝她走近。
「笑笑——!!」魅雪見此情景,只覺呼吸一窒,不顧慕容千夜,便直直朝笑笑那邊掠了過去。
同時,手中凝出一個冰刺,準備擊向又舉劍朝笑笑刺下去的緋舞。
然而,冰刺還未出手,他卻發現,緋舞的眼神似有些不對。
她一直定定地看著他,一言不發,而眼眶中竟似有一滴淚緩緩滑落。
魅雪動作不由微微一滯,目光又不經意地瞥見了她舉劍的右手腕上,露出了那一抹紅線,他眼神不由一緊。
難道她是——?!
然而,就在他怔神的一瞬間,一股強烈的氣勁掠過他,直直擊在了緋舞的胸口,卻是慕容千夜出手了!!
雖然他說過放她走後,她的生死便與他無干,但在方才看見她渾身是血的模樣時,卻仍是控制不住了。
慕容千夜扶住笑笑,冷冷看著緋舞一口血噴出,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魅雪只覺心都停跳了一拍,腳步頓住,望著那緩緩倒下的身影,幾乎是絕望而又痛苦地叫出口:「笑笑——!!!!」
聲音未落,他已是衝上前去,摟住了她的身子,而她的面容卻也開始慢慢變幻,最後恢復成了笑笑的模樣。
慕容千夜原是扶著受傷的「笑笑」,突見緋舞變作了笑笑的模樣,不禁臉色微變,幾乎是怔愣在原地。
而在他懷中的笑笑,眼神卻是驀地一變,手中迅速地幻變出一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進了他的心口!
慕容千夜震驚地鬆開手,捂著胸口退後幾步,看著面前的「笑笑」又變幻成了緋舞的模樣,正望著他冷笑,他一瞬間便明瞭了。
緋舞唇角勾著笑,看著慕容千夜嗤聲道:「本來只想騙騙魅雪,卻沒想到騙到了你,還真是意外的收穫!」
她帶笑笑上了雪山,卻故意互換了身份,控制了笑笑的行動,想要騙魅雪。
這也是她最後一次賭。
若魅雪認出了笑笑,那麼,證明他們之間再沒有她可以插足的餘地,她會真的放棄,但若是魅雪沒能認出笑笑,殺了笑笑的話,那麼便怪不得她了,只怪他們愛的沒那麼深!
但沒想到,魅雪最終沒上當,卻引得慕容千夜受了騙,更給了她一個絕好的機會殺他!
慕容千夜看著被自己親手重傷的笑笑,眼底滿是痛苦。
因為受煞氣所控,他根本連判斷的餘地都沒有,便憑著本能下了重手。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方纔那一擊的力量有多重。
魅雪此時連責罵緋舞的心情都沒有,只抱著笑笑,一遍遍地喚著她的名字。
笑笑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累過,彷彿連動一根手指,睜開眼睛的力量都沒有,身體似散了架一般,到處都痛。
而最痛的,卻是小腹處那傳來的陣陣疼痛。
這一陣疼痛卻徒然讓她清醒了許多,她艱難地睜開眼,拼盡了所有力氣緊緊抓住了魅雪的手,破碎的聲音自口中艱難地吐出:「孩……孩子……救……救他……不能……不能死……」
她不怕死,只是她的孩子,她和魅雪剛有的孩子,不能就這麼沒了!
魅雪聽見她開口,卻是不由一怔,轉瞬便似有些激動地反握住她的手,眼睛盯著她的小腹,似有些不敢相信一般:「孩子?你說孩子?!我們的孩子?!」
笑笑輕輕點點頭,感覺小腹陣痛更加劇烈,她不由更加急切起來:「快……快救救他……孩子,不可以沒有……」
魅雪此時似也有些慌亂起來,只下意識地用元氣替她療傷,卻並未有多大效果。
聽著笑笑一聲聲痛苦的呻、吟,情急之下,他再顧不得多想,只運氣自體內逼出了一顆雪瑩色的珠子,便要往她嘴裡塞。
緋舞見狀,眼神不由一變,驚聲道:「魅雪,你在做什麼?!你竟要將自己的內丹給她?!」
魅雪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將珠子放進了笑笑的嘴裡。
這一刻,他總算明白當時流月為何也會如此做了。
為了救所愛的人,內丹又算得了什麼!
笑笑吞下了他的內丹,約莫過了一陣,才終於覺得力量似又回來了,但是,小腹處的疼痛卻依舊未減。
她看著魅雪,抓緊他的胳膊,皺眉問:「魅雪……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是覺得肚子好痛?孩子……孩子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然魅雪卻是別開了目光,不敢正視她。
他的內丹只足以護住她一人的心脈,孩子……他無力保住了。
笑笑看著他這樣的神色,似也明白了什麼,卻仍是不願接受地一遍遍道:「魅雪,求求你,救救孩子好不好?救救他……」
魅雪壓住略有些激動的笑笑,然後緊緊抱住她,聲音有些瘖啞:「笑笑,不要這樣,孩子……還會再有的,重要的是你沒事,你還活著……」
「不……」笑笑顫抖著身子,淚水不住地滑落。
孩子再有,也不會是這一個了……這才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啊!
一旁,慕容千夜目光複雜地看著他們,忽而上前一步,對魅雪沉聲道:「讓開。」
魅雪只冷眸看著他,眼中有警惕與怒意:「事到如今,你還想做什麼?!」
慕容千夜面無表情,只淡聲道:「若是想保住你的孩子,就讓開。」
魅雪怔了一下,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是讓開了身。
慕容千夜蹲下身,臉色因失血而顯得有些蒼白,他伸出右手,攤開手掌,掌心中是卻赫然是那塊完整的幻冥之玉。
笑笑看著他,一時也有些怔住。
慕容千夜將玉緩緩地送入她的小腹,融入了她的體內。
有溫暖的感覺覆上了她的小腹,陣痛漸漸消下。
笑笑捂著小腹不由一喜,知道她的孩子沒事了。
抬起臉,還未說話,卻只見慕容千夜的身體在自己面前緩緩倒了下去。
沒有了幻冥之玉力量的支撐,他的傷也撐不住了。
「慕容!!」笑笑跪坐在他面前,看著他胸口深深插著的那把利刃,一時不知所措。
慕容千夜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對不起笑笑……我總是只能傷害你,這是我最後唯一能為你做的了,希望你不會怨恨我。」
笑笑搖著頭,又有些哽咽:「沒有,我從來沒有怨恨過你……」
雖然他總是說她的生死與他再無干係,卻還是無時無刻不繫掛著她,所以,即便他剛才重傷了她,害她和孩子差點死去,她也沒怨他。
可是……可是現在他卻要死了麼?
慕容千夜淡淡笑了笑,眸光望了碧藍的天空:「可惜……我還是無法替族人報仇,這樣去見他們,怕他們也不會原諒我罷……」
魅雪微微一蹙眉,然後看著他道:「雖然我或許沒有資格這麼說,但是,我相信,你的族人最希望的,是你能好好活著,過的幸福,而並非執著於仇恨,迷失自我。」
慕容千夜怔了怔,忽而又似有些釋然地笑了:「是麼?看來,我還是讓他們失望了……」
轉過眸,他又看向笑笑,微微笑道:「笑笑,一直以來,我都想要把你留在身邊,想親自給你幸福,可惜,我終究做不到……所以,我現在只能希望你好好活著,得到幸福,就算那幸福不是我所給予的,也無所謂。」
「慕容……」笑笑此時已是哽咽地說不出話來,眼淚一滴一滴地滾落。
「我身上煞氣太重,我死後,用紅蓮火焚了我的屍身,以免煞氣再害了別人……」隨著他最後一句交待,他的聲音漸漸低下,雙眸緩緩閉上,彷彿睡去了一般,再無聲息。
雪山上,又恢復了平靜,只有山頂,一簇赤紅的火焰燃起,青煙冉冉升上高空,飄散向遠方……
…………
五年後。
雪狐王宮裡,每天都免不上要上演這樣一出場景。
「兒子啊,一起吃飯吧!」笑笑笑瞇瞇地抱住面前那漂亮的小男孩。
小男孩卻將頭一扭:「不要,父王說大人吃飯,小孩不許上桌!」
「兒子啊,一起洗澡吧!」笑笑又諂笑著捏了捏小男孩頭上兩隻狐狸耳朵。
小男孩卻是兩眼一瞪:「不要,父王說敢一起洗就剝了我的皮!」
「兒子啊,一起睡覺吧!」笑笑繼續逗弄著小男孩身後那條狐狸尾巴。
小男孩卻將身子一扭,掙脫出了她的魔爪:「不要,父王說你只能跟他一個人睡覺!」
笑笑一聽,終於忍不住爆發了:「父王父王!什麼都是父王說!我還是你老娘呢,你怎麼不聽我的?!」
想她辛辛苦苦生下這個兒子,漂亮又可愛,害她愛不釋手,可他卻是偏偏就不粘她,實在叫她鬱悶的慌!
小男孩卻是直接扔給她一個白眼:「誰讓你沒父王厲害,還受父王欺壓呢!」
鄙視!紅果果的鄙視!!
她居然被兒子給鄙視了!!
笑笑兩手一叉腰,眼一瞪,氣哼哼道:「誰說的?!你等著,我這就讓你看看誰更厲害!!」
喵的,老虎不發威,兒子都當她是病貓!
小男孩仍舊是一臉不屑,那鄙視人的模樣跟他老子簡直是一模一樣!
笑笑悲憤了,直接衝到了魅雪的房間,一腳踹開了大門。
魅雪聽見聲響,只抬眸睨了她一眼,唇角勾著笑:「怎麼這麼大火氣?又被那小子給氣著了?」
「你還好意思說!」笑笑幾步衝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不許他跟我親近,結果現在兒子抱都不讓我抱一下!」
她不就是喜歡兒子嘛!不就是剛出生時天天抱著兒子,不理魅雪嘛!不就是只帶兒子睡覺,讓魅雪睡冷板凳嘛!用得著現在這麼對她麼?!
魅雪眉梢一挑,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入自己的懷裡,低下臉,貼著她耳邊輕聲道:「兒子有什麼好抱的?抱我就夠了。」
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笑笑忍不住臉一紅,氣焰立時減了不少,卻仍不滿地哼哼:「可是我被兒子鄙視了!」
「哦?」魅雪眼眸一瞇,微彎了嘴角:「怎麼鄙視了?」
笑笑憤憤地瞪著他:「兒子說我沒你厲害,天天受你欺壓!!」
魅雪唇邊滑過一抹戲謔的笑,摸摸她的臉:「那你想怎麼樣?」
笑笑哼哼兩聲,抬手指著他的鼻子:「我要欺壓你!!」
「好啊。」魅雪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忽而抬手抱起她,朝床邊走了過去:「那這次便換你在上,來欺壓我好了。」
「咦咦咦?」笑笑怔了一下,驀地反應過來,臉蛋立時漲的通紅,抬手捶著他的胸口,掙扎:「誰……誰說要在上面了?你……你別隨便歪曲我的意思……唔……」
話還未說完,唇卻已是被堵上,害她只能發出唔唔嗯嗯地反抗聲。
魅雪躺在床上,讓她坐在自己身上,笑的更為邪魅:「要不,我們再生個女兒如何?到時隨你抱隨你親。」
笑笑又是一愣,彷彿終於明白了什麼,一臉恍然之色地瞪著他:「你……你……原來……」
原來他竟是一直在吃兒子的醋!!
可惜,不待她回答,她的唇便又再次被封上。
屋外,小男孩晃著兩隻狐狸耳朵只鄙夷地搖頭歎息:「我就知道,老媽只有被欺壓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