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還算鎮定,只是背過了身去,再轉過頭來時,眼眶微微泛紅:「好了,都不要再傷心了,公主能平安回來是好事,我們大家應該高興才對啊!」
涵汐一一回抱了她們之後,才勸慰道:「再哭下去,我都快要被你們融化咯……」說罷,轉頭看了看四周,又說道,「怎麼沒見多隆爺爺啊?」
「哦,」白虎拭乾了淚水後,才答道,「多隆爺爺進梨宮調查一件事了,他說他發現梨宮的方向有戾氣出現,懷疑有妖孽。」
妖孽?
涵汐與殤拓蒼互望了一眼後,交換了一個會意的信息,便由殤拓蒼命令道:「青衣,你即刻去聯繫暗衛,調查梨宮裡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白虎等人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後,一個個臉上面露疑慮,靈玥率先問道:「公主,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涵汐便將明月的話複述了遍,大夥兒聽完,臉上的神情凝重無比。
吩咐完之後,大家就開始行動了。
「看來,我們要進宮一趟了。」殤拓蒼略微沉吟了番,說道。
涵汐有點擔憂地看著他道:「你進宮,就只能以慕容的身份出現了,畢竟,在他們眼裡,你已經死了。」
當日在如霜的婚禮上,慕容與她被人帶走,相信到今天都是一個不解之謎啊。
而且,還有一個人,是她害怕面對的。
「你在擔心焱堯,對嗎?」殤拓蒼一眼就看出了涵汐的憂慮,「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四目相對無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涵汐最後將手放在了他的手心,接下來會有一場大戰,她相信,他們並肩作戰後,一定可以給天下萬靈一個完美的結局的。
這一刻,涵汐瞬間覺得自己成熟了。作為一個「妻子」,一個母親,她有責任保護自己的「家」!
進到皇宮,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聽聞麗妃因為與人通姦而被打入了冷宮,祁連太后在半年前去世了,還有,讓涵汐驚訝的是,柳妃被貶為才人,在自己的荔雪宮帶髮修行。
現在最為得寵的,是湘貴妃和曹貴姬(當日的曹淑儀),查卡拉皇后雖然還戴著鳳冠,卻已經被剝去了鳳印,由湘妃代管。
所以大家都知道,後宮之主,實則湘妃。
涵汐一進宮首先去探望的不是湘妃,而是柳才人,當日的柳妃。
荔雪宮已經沒有往日的端莊華貴,變成了一座淒清冷寂的冷宮,地上的黃葉落了一地,卻無人打掃。
從大門都內室,都沒有找到一個宮女。偶然間,一陣木魚聲吸引了涵汐的注意。
循著木魚的聲音,涵汐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房間裡。
一身素白衣裳,肩上青絲在披,一張臉完全沉浸在靜穆中,雙眸微微合上,小嘴一張一合,唸唸有詞。
涵汐悄然地走了過去,在看到那張消瘦得無法找到往日的嬌美容顏時,心裡微微一顫,輕聲喚了聲:「柳姐姐……」
柳才人轉過了頭去,眼神在涵汐身上游移了會兒,緩緩地有了光彩,最後才激動地站了起來,走到涵汐面前,驚喜地顫聲問道:
「汐兒……真的……是你嗎?」
涵汐望著那雙飽經風霜後看破一切的靜穆星眸此刻正閃著滿眶的淚花,不由得被她的心情感染了,上前去抓住她的手道:
「是我,是汐兒,是汐兒回來看你了……」
兩人相互擁抱了許久,才鬆開對方。
這一別,沒有想到,重逢是這種場面。一切都變了,心境變了,人也變了。
兩人都在彼此的眼神裡看出了對方的改變,一個為對方感到欣慰,一個卻為對方感到難過。
「柳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在……湘姐姐不管你了嗎?還有這裡的宮女呢?我進來怎麼一個人都沒有看到啊?」涵汐一股腦兒地將心裡的疑問倒了出來,滿眼的憂色。
柳才人聽到儷湘的名字後,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很快的就恢復了正常:「一切都過去了,其實,住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她們走了,我一個人反而清淨,我現在最怕的就是別人打擾了。一個人的世界多安靜啊!」
說話間,臉上流露出的,是超然於世的寧靜,是歷經滄桑後的脫然心境。
涵汐知她並不想談論儷湘,也猜到了她現在的處境應該與儷湘有關。但是既然她不想說,自己也不便再問。
涵汐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說道:「柳姐姐,我帶你走吧,好嗎?留在這裡也只是蹉跎了青春罷了,出去,再重新開始,好不好?」
一抹光彩在柳才人眼裡閃過,瞬間又黯淡了:「出去?我柳怡一具殘軀,去哪都是亦然;更何況,心放寬了,哪裡都是淨土。」
這是萬念俱灰後的超然,不再為世俗所牽絆,即便身陷牢籠,也當是隱於山林,寧靜致遠。
這份心境,連涵汐都不得不佩服。
然而,涵汐絲毫都不認為這塊是非之地能容得下柳姐姐的淡泊。更何況,她輕而易舉地看出了,柳姐姐對出宮的希冀。只是,她怕給自己帶來麻煩而已。
「柳姐姐,你放心好了,一切我都會安排好的,今晚,我就來帶你出去!」涵汐拍了拍柳怡的肩膀,向她承諾道。
柳怡還想說什麼,涵汐就轉身離去了。
殤拓蒼在門外等著她,看見她出來,忙迎了上去,關心地問道:「怎麼了?為什麼那麼難過啊?」
涵汐知道自己的情緒逃不過殤拓蒼的眼睛,索性說道:「柳姐姐是個坦蕩蕩的女君子,她現在落得這個下場,恐怕與儷湘有關。」
殤拓蒼看了看那扇破敗的宮門,隨而便攬著涵汐的肩膀走在了前面:「這是凡人的爭鬥,梨宮女人的宿命,我們外人也插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