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房門被打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玄兒……」涵汐驚喜得喚出聲來,臉上的喜悅卻在玄武身後的背影出現時僵住了,「火魑……」
火魑一身素裝,臉上的濃妝艷抹已然消失,換而之的竟是一張清麗脫俗的麗顏,一開口,就是嘲諷味兒十足的腔調:
「怎麼樣?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是什麼滋味啊?」
涵汐聞言,將目光投向玄武,卻見她挪過了臉去,不敢面對自己,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玄兒,告訴我,這不是你幹的,告訴我……」
怎麼可能會是她?她最信任的四姐妹,她永遠都不會想去懷疑的姐妹,怎麼可能會是她?
「哈哈哈……沒有想到吧,我告訴你,她可是明月的情人,深愛著那個男人,當然會幫助明月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東西!」火魑繼續張揚著那張麗顏,歡快流利地說道。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再按住心口,卻發現冰之藍仍在她的身體內,頓時就鬆了口氣,這一動作,被火魑收在了眼裡,她忽然又開口道:
「看來你的智慧趕不上你的美貌呢,你以為明月要的是那塊破石頭啊,他要的是……」
「住口!」一個威嚴十足的聲音在其背後響起,驚得涵汐下意識地抬頭,就撞入了一雙深沉冰冷的瞳眸裡。
「月哥哥……」
「你們都下去!」明月右手一揮,便斥退了兩人,玄武在經過涵汐身旁時,遞給了她一個意蘊複雜的眼神,裡面夾雜著愧疚、怨恨、不平和隱隱的擔憂。
涵汐一下子就明白了,玄武當真是愛上了明月啊,這到底是孽緣,還是真情,她已經不得而知了。
「汐兒,來,坐下來,站久了對你的身子會有影響。」明月一掃剛剛的寒佞邪氣,轉而換上一副溫柔含情的模樣,將涵汐扶至椅子上坐下來。
「月哥哥,告訴汐兒,你不是壞人,你不是害得我們冰羽國百年基業毀於一旦的壞人,告訴汐兒,你不是……」
涵汐再也忍受不住他的反覆無常,帶著哭腔喊道。她真的不想與他為敵,當年那場大火裡,他也在冰宮裡面,身為侍衛之首的他,理應要護帝后周全。
所以,他不可能能從那場大火裡生存下來的。火,是冰羽人的天地,除非……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涵汐腦海裡生成,卻立刻得到了明月的肯定。
「汐兒,你不用想了,我的確不是冰羽人,我是,鳳族後裔。」明月悠閒第開口道,手裡,把玩著兩顆夜明珠。
涵汐聞言,瞳孔迅速擴張,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鳳族,難道傳說中的鳳族真的存在?
那是一千多年前的傳說了吧,鳳族,曾經是天宇大地的最尊貴的血統,是所有異族望其項背的靈族,擁有至高無上的靈力。
然而,不知為何,這個傳說只維持了五百年,傳說,鳳凰涅槃,五百年一次,然而那場大火,並沒有一隻鳳凰能重生,自此,天宇大地再也沒有鳳凰,再也沒有了鳳血人。
沒有想到,傳說竟然是真的,天宇間竟然真的有鳳族的存在。
「汐兒,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要請求你的幫助,幫我……」
涵汐抬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一雙美瞳淚汪汪地看著他,聲音低沉道:「告訴我,那場大火,不關你的事……」
空氣,一下子靜默了。
兩人固執地看著對方,許久,明月才幽幽地開口:
「是我放的。」
心底最後一絲希望轟然倒塌,眼角的淚珠最終落了下來,晶瑩般的睫毛在水晶閃光下,更顯明淨剔透:
「馬上帶我回去,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聲音透著無盡的失望和壓抑。
明月沒有開口,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眼裡的憤怒和仇恨,眼底寫著幾絲無力,聲音裡也透著無盡的蒼涼:
「汐兒,對不起,我並沒有想過要傷害你的家人的,就算我沒有放那場大火,冰羽的劫數也無法改變,你要知道這點。」
涵汐含淚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你害死了我父王母后,是你讓我變成了孤兒,讓我……」
「汐兒,你不是孤兒,你不是!你還有我啊,我才是你真正的哥哥,我才是你真正的親人!」
明月迫不及待的一句話,驚得涵汐大腦白茫茫一片,耳邊亂成一團,隱約間,只遺留下明月那句不明所以的話。
「你說……什麼?」涵汐倒抽了口氣,心裡受到的震撼無以言表。
明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逼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這才堅定地道:「你根本不是蘇其哈拉族的人,而是我們鳳族的後裔,是我們鳳族涅槃重生的唯一希望!」這也是你的使命!」
她聽不懂什麼涅槃重生,也不想知道自己的使命到底是什麼,她只想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你騙我的,對嗎?我不是什麼鳳族人,我是冰羽國的公主,你一定弄錯了,對,你一定弄錯了……」涵汐像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般,用力地掙脫明月的攫制,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雙腿竟抖得毫無力氣。
「我要回去,哥哥找不到我會心急的,我要回去了,你快將我送……」
明月受不了她的態度般一把將她按住坐下,急促地打斷她道:「我沒有騙你!你覺得你當年跳下火煉山沒有被燒得灰飛煙滅就因為你有捨身成仁的勇氣嗎?不是這樣的,是因為你是鳳血人!」
火煉山……她當年跳下火煉山,是因為要將自己所有的靈力轉化到冰之藍之內,護住冰羽的國脈,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因此而灰飛煙滅。因為當時,她和殤拓蒼都抱著七百年後重遇的信念。
「汐兒,當年我為了保護你,將你送至冰宮,因為當時瑄後適逢生產,我才將你們調換,換得你的平安成長,所以,你並不是冰羽國的人,你是我們鳳血人啊!」
明月聲淚俱下地喚醒涵汐的意識,逼迫她承認這個事實:「我知道你現在難以接受,等你將孩子生下後,你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為什麼要等孩子生下?」涵汐呆愣地問道,她的腦海裡現在一片混亂,回想起小時候的一切,月哥哥對她無休止的寵愛和呵護,一點都不比殤拓蒼的少。
有時候她生病了,他比任何人都急;她淘氣,他會無限度地縱容,這一切,原來是源於他們擁有共同的血統!
「鳳血人,只有待下一個子嗣生下來後,才擁有無窮無盡的能量,這種能量,是任何一個異族都無法抵擋得住的,所以我們鳳血人,最重要的使命就是繁衍後代。」
鳳族,對於天宇來說,是一個危險的存在。她無休止的繁衍,無休止的能量,就是其他異族的威脅。
所以,在那一次涅槃中,天宇大地所有的靈族聚集起來,乘著整個鳳族涅槃靈力最弱之時,施了一個咒語,阻止鳳凰涅槃重生。為首的,就是冰羽、火熾和翎沐三國的祖先!
那是一場不公平的戰爭,鳳族勢單力薄,尤其是在涅槃之際,靈力最弱之時,根本無力去破除那個咒語,所以今日,他們鳳族之人只能隱藏起自己的身份,在黑暗中生存。
那次涅槃大戰,幾乎所有的鳳族人都被咒語禁錮了重生,只有少數之人沒有選擇涅槃,最終存活下來,卻永遠都不能暴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他不明白,他們鳳族從未想過要去傷害其他異族,為什麼天地就容不下他們?一定要用此等殘忍的辦法令他們毀滅?
他恨,恨所有的靈族,為了自己族人的安全,竟然如此對待鳳族,這場血債,他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所以,任何一場劫難,任何一個異族的劫難,他都坐看其毀,因為,這是他們鳳族人在臨死前對天宇大地所有靈族所下的怨咒!
他們一定要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汐兒,當年我就想要帶你走了,卻找不到你的人,這七百年來,我一直苦苦尋找你,所以,你不是孤兒,你是我們鳳血人的公主,擁有世間最高貴的血統!」
他憋了幾百年的話,到今天,終於可以對他唯一的親人傾訴了。
一千年前,三國聯合起來,一起對付鳳族,阻止鳳族涅槃。這是一場對鳳族人的大屠殺,哀鴻遍野的聲音至今還縈繞在他耳邊。
他們的母親,鳳族的凰後,用自己最後一滴血將他們兄妹倆拋出大火,阻止了他們涅槃,也救了他們的性命。
其後的三百年,他就抱著被凰後的血冰封起來的嬰孩,忙於逃脫三國的追殺,遺留下來的數十個族人,也紛紛四處逃竄,只為躲藏三國的追殺,在天宇大地尋找自己的立身之地。
然而三百年過後,凰後的血滴已經失去了保護之效,為了保護妹妹,他便在瑄後生產之際,潛入冰宮,用汐兒與那個剛生下來的孩子調換,為她尋了塊安全之地健康成長。
凰後在浴火中與各位長老共同施了一個怨咒,日後,三國必定會各自遭遇一場毀滅之災,為他們的屠殺行為付出血一般的代價!
這就是鳳族與三國的恩怨。
涵汐聽完整個故事後,不敢相信自己的父母,竟然是那場涅槃大戰中的領頭者!是她的父母帶領其他兩個國家的人,一起對鳳族進行了屠殺,所以才有了後來的絕世天劫!
原來,當年她問母后,為什麼冰羽要承受這一場劫難時,母后會含著淚告訴她:「這一切都是我們自己種的因啊……」
「汐兒,現在輪到翎沐和火熾了,黑靈邪帝就是他們的劫難,我不能讓你阻止黑靈邪帝的重現,因為他是為我們執行怨咒之人!」
涵汐怔愣地看著他,腦海裡卻在使勁地消化剛剛的故事。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個莫大的打擊,將她之前所有的信念全部都摧毀的打擊!
她最敬愛的父母,竟然是一場屠殺的兇手!是殺害她親生母親的兇手!她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啊……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月哥哥,我……你……你騙我的,對嗎?我的父母怎麼會屠殺鳳血人呢?他可是一個令人敬愛的君主啊,還有我母后,她那麼善良美好,怎麼會……」
涵汐含淚凝視著明月,卻只能在他眼裡看到濃烈的恨意。
「敬愛?善良?他們只是自私自利的小人!鳳族人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稱霸整個天宇,沒有想過要對其他靈族造成危害,一切都源於他們的小人之心!」
明月憤怒地吼完後,一記拳頭重重地落在水晶桌上,頓時就分為了四塊。
涵汐受到不小的驚嚇,連連後退,一雙美瞳帶緊張地看著明月,此時的明月,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沒有了往日的風淡雲輕,宛若羅剎再世,惡魔重生,渾身都籠罩在一層污凜邪佞之氣中。
許久,明月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這才壓抑住心底那股毀天滅地的仇恨,抬起頭來,恢復了往日的溫暖如玉,一身清淨白素,如明月撩人:
「汐兒,你不用怕我,我是你哥哥,這是千真萬確的,我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統,只是當時你剛出生不久,就被凰後用鳳血冰封住了,屬於鳳族的靈力也被塵封了,不過,只要等你生下孩子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