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君宇站一身喜服,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出現在萬聖宮的大殿上,旁邊,是盛裝打扮的如霜,頭戴鳳冠,在喜娘的攙扶下,與范君宇並排著,向上座的皇上、皇后、太后緩緩走來。
人群中,雨汐站在其中,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張銀色面具上。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她竟覺得心就像被馬蹄踏過般,又像是四匹馬拉著自己的四肢,猛力地撕扯。
指甲不知何時,已經嵌入了手心,她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焱堯站在她身邊,斜睨著她的側臉,將她臉上的表情一一看在眼裡。不知為何,他竟覺得今天的雨汐有點異常,出門時鞋子穿反了,領子翻過來都不自知,連袖子上沾著些許的泥土,都沒有理會。
目光重新放回到那對新人身上。
「吉時已到,請新人準備行禮!」站在旁邊的藏金海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
雨汐的心,隨著那兩個身影的轉身,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一拜天地!」
「啊……」
剛彎下腰去,如霜嘴裡忽然發出一聲尖叫,就在眾人困惑之際,她忽地將頭上的鳳冠扯下,緊接著就將身上的月華裙一扯而下,露出裡面的紅裝,臉上的神色近乎瘋狂,嘴裡不停地大喊:
「啊……好痛……好痛……」
眾人大驚,沒有從這一幕中反應過來,就看到如霜猛地又將紅裝扯下,露出了底衣,披散著頭髮朝范君宇衝過去:「救我……我……我好痛苦……快救我……」
「霜兒……」皇后第一個回過神來,尖叫著就朝如霜奔過去,「霜兒,你這是怎麼了?」
大夥兒都被這突發的變故驚得呆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如霜痛苦萬分地撕扯著自己的衣裳、頭髮……
范君宇伸手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如霜忽的掙脫了他的懷抱,轉而奔到皇上的跟前跪下,嘴裡大喊道:
「父皇……我……我對不起你,是我,是我害死了嫣兒,是我害死了她……雨汐鳳冠上的毒是我讓人下的,是我害死了嫣兒……」
「什麼?」慕容麟顯然被如霜這一席話鎮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皇后轉而跑到她跟前,蹲下來摟著如霜,看著她陷入迷茫中的雙眸,哭訴道:「霜兒,你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你怎麼了?」
太后從椅子上站起來,怒氣衝天地道:「霜兒,你將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是我,是我害死了嫣兒!我本是要殺陸雨汐的,我恨陸雨汐,我要殺了她,沒有想到,害死了嫣兒,是我害死了嫣兒……」彼時的如霜,眼神渙散茫然,似乎陷入了昏沉中,只有潛意識裡,還不忘回答太后的話。
「霜兒,不許胡鬧了,我們的婚禮還沒完成呢!」台下的范君宇忽然斂了斂臉色,聲音一沉,怒聲喝道。
如霜彷彿受了催眠般,一步步地站起來,走向范君宇,嘴裡喃喃道:「為什麼?我那麼愛你,為什麼你不愛我?我不能將你讓給別人,我不能將你讓給別人……」
說話間,就衝上去,不由分說地就摟著范君宇,身上的衣裳在掙扎間,已露出了裡面的肌膚,大臣們看此狀況,唏噓聲此起彼伏,都不約而同地將頭轉了過去。
「霜兒……」皇后哭得聲嘶竭力的,想要站起來去阻止如霜此等瘋狂的行徑,卻發現自己雙腿發軟,一股氣兒沒衝上來,眼前就一黑……
「霜兒,你鬧夠沒有!」慕容麟氣得渾身發顫,身子歪了歪,差點站不穩。
焱堯衝了過去,想要扯開如霜,三人間糾纏在了一起。
忽然間,如霜放開了范君宇,嘴裡發出一陣接一陣的狂笑,嘴裡嚷道:「哈哈哈……我愛你,我愛你!范君宇,我愛你,因為愛你,我殺死了自己的妹妹!哈哈哈……」
范君宇剛要說話,眼角瞥見雨汐一臉冰寒地站了出來,走到如霜面前,顫聲問道:「嫣兒,真的是你殺的?」
如霜看著雨汐,渙散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再看了看范君宇,再看向四周,乍一低頭,猛然尖叫:「啊……」
「啪」的一聲,雨汐一記耳光重重地落在了如霜的臉上,頓時就將她所有的意識拉了回來。
「汐兒……」焱堯暗叫一聲,急忙衝過去攔住雨汐。
「陸雨汐,你竟敢打我?」如霜不敢相信地瞪著雨汐,眼神冰寒如刀。
而雨汐,渾身浸泡在冰窖裡般,睜著一雙猩紅瞳眸,恨恨地道:「是你殺了嫣兒?我哪裡得罪你了,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害嫣兒?」
如霜一手捂著自己的臉,一手擋在胸前,遮住裡面的春光,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見眾人眼神各異,但無一不是厭惡,心底一沉,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回想起剛剛那一幕後,震驚得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雨汐的話。
雨汐見她不說話,氣得用力掙脫焱堯的手,上前又是一記耳光:「回答我,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害嫣兒?」
如霜被打得渾身火氣瞬間又冒了起來:「陸雨汐,我恨你,從一開始我就恨你!你搶走了父皇和皇祖母對我的愛,這還不夠,還想跟我搶范君宇!就憑這個,我就容不得你!」
「霜兒!」站在台上的慕容麟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踏步地走了下來,太后已經一首蹙額,滿臉羞憤地坐在椅子上,不想再看下去了。
「來人,公主身體不適,將她帶下去!婚禮擇日再舉行!」
如霜一聽這個,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驚慌失措地看著慕容麟:「不,我不!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我一定要嫁給范君宇,我今天一定要嫁給范君宇!婚禮繼續!」
周邊的大臣夫人有不少已經紛紛離席,走出了萬聖宮。
「沒有聽到朕的命令嗎?將公主帶下去!」慕容麟再次厲聲喝道。
兩個侍衛就要上前,如霜猛地抽出侍衛身上配的劍,一把掃了掃四周,不是是誰喊了句「保護皇上」,就有人衝了上去,攔住了皇上和如霜之間。
焱堯眼明手快的也將雨汐攬到了自己身後,嘴裡怒聲道:「霜兒,你幹什麼?快放下劍!」
「你們今天誰敢阻止我與范君宇成親,我就殺了他!」如霜睜著一雙血紅雙眸,緊張地看著四周,隨即來到范君宇的身旁,低聲對他道:
「我們馬上拜堂,不然的話,我就死在你面前!」
說罷,手中的劍忽地擱在了脖子上。
范君宇眼裡閃過一絲陰霾,嘴裡卻道:「我們當然會成親,只是……」
「只是什麼?」如霜緊張地問道。
「只是,你覺得你現在,還配得起我嗎?」說罷,目光放肆地在如霜衣不蔽體的身上來回流轉,眼裡的嘲諷一覽無遺。
如霜低頭一看,再抬頭時,眼睛裡的恨意騰然而起:「你不與我成親,我就殺了你最心愛的女人!」
說罷,舉著劍,就朝焱堯的方向衝去。
「霜兒!」焱堯怒喊著推開她的糾纏,沒想到手臂一個不慎,被她刺了一劍,還沒等他從痛楚中緩過神來,就看到如霜的劍朝雨汐刺去……
「汐兒!」
一個身影,迅速地來到雨汐跟前,以他的身體,擋住了如霜的劍。
雨汐震在了當場,恐慌地看著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朝她微微一笑,耳邊聽到他輕聲道:「答應你的,我絕不會食言。待會兒,靜姝會帶你離開的。」
瞳眸漸漸收縮,眼看著那個他胸前被利劍貫穿,一股熱血,漸漸湧出,嚇得她四肢漸漸失去了溫度,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一幕。
他明明可以躲過的!為什麼要拿自己的身體來擋?
就在這時,大殿上忽然多出了五名黑衣人,手上持著利劍,朝范君宇這邊奔來,有一個男音道:「范君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刀光劍影間,一口鮮血吐在了雨汐的衣裳上,緊接著,就有一個熟悉的手臂,將自己攬在了懷裡。鼻尖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眼前的人影卻轉的飛速,幾乎看不清誰和誰了。
髮絲上,落下了滴滴滾熱的液體,頓時就落入了雨汐的心口上。她驚得很想大叫,卻發現,喉嚨裡,被什麼堵塞住了,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心中的焦急越來越深,眼看著周圍倒下的侍衛越來越多,焱堯不知在何處,嘶叫著她的名字,卻怎麼都衝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