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霜認為,只要她願意,這個世界任何一個男人她都能握在手裡,然而,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裡,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想擁有他!
范君宇冷冷地揮開她的手,隨即扔下了一句話:「我說了,我只是你師父。」
「那陸雨汐呢?」如霜忽然朝著那個背影大聲喊,看到那個身影為了這個名字而停住了腳步,恨意頓生,「你對陸雨汐就只是師徒關係?」
范君宇沒有轉身,眼眸裡卻寫滿了複雜的情緒。雨汐……她是他爹看中的人選,范家當家主母的人選,而他對她,卻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陸雨汐是堯哥哥選定的妃子,是太后要指給堯哥哥的!你再喜歡她,你們都不可能在一起的!」如霜含著淚繼續喊道,看著那個背影始終都不轉過來看她一眼,心裡的恨意鋪天蓋地地襲來。
為什麼陸雨汐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疼愛?明明她才是齊國的公主,明明她的身份比她尊貴得多!
聽完如霜的話後,范君宇終於說話了,一出口,就是冰冷徹骨的尖刀:「除了我,誰都不配擁有汐兒!」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配得上她,除了他!齊國的皇子又如何,太子又如何?王爺又如何?他們統統都不配擁有她,只有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理解她的人!
他們只懂將她捧在手心裡,或者關在一間溫室裡,以為那是對她最好;卻不知道,她更嚮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以以天為蓋地為廬的逍遙日子,而他,可以給她這樣的自由!
甚至,他還懂得什麼才是對她最好;懂得教會她如何保護自己;懂得讓她在傷心的時候如何堅強,而不是自殘!
他們沒有一個人比他更有資格擁有她!
如霜聽完他的話後,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決堤,對著那個隨即就抬腿遠去的身影最後一次吶喊道:「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她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搶走她的男人!絕對不允許!
馬背上,焱堯緊緊地摟著雨汐,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沒來由的恐慌:「汐兒……汐兒,你在聽我說話嗎?」
雨汐目光迷離地看著前方,半晌才「嗯」了一聲。
「汐兒,父皇已經同意了我們的婚事,三個月後,我們就完婚,父皇會在那日同時冊封我為太子,到時候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好不好?」焱堯有點猶豫地問道,連他自己,都沒有信心雨汐會答應。
果然,雨汐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說過了,我不會嫁給別人的。」
在這個時空,或許女孩子的婚事是由父母做主的,但她不會就這麼妥協的。
即使她恨慕容軒的違約,也不願意帶著一顆殘缺的心去嫁給別人。焱堯曾多次捨命相救,但不代表她就願意用自己的婚事來報答他的恩情。
焱堯聽到她冷冰冰的拒絕後,心裡沒來由一陣氣惱,尤其剛剛還受了范君宇的氣,不由得就勒住了馬步,縱身一躍,隨即也把雨汐抱了下來:
「汐兒,告訴我,你為什麼不肯嫁給我?是因為……你心裡真的還在等著王叔嗎?」焱堯毫無信心地問道,他一直都不敢把王叔的死訊告訴她,就是怕她受不了。
但他現在不想再等下去了,那個范君宇讓他感覺到了一股潛在的危機就圍在周圍,他不能再讓別人有機可乘了。
雨汐被逼著直視他的眼睛,心裡暗暗地歎了歎氣,最後說道:「焱堯,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我真的不想嫁人。」
「是嗎?」焱堯唇邊彎出一抹嘲諷意味的冷笑,「你是不想嫁人,還是不想嫁給我?那范君宇呢?你就願意嫁給他嗎?」
這句話立刻就引來了雨汐的反感,她一把推開焱堯的手臂,憤怒地道:「我要嫁給誰那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決定。」
焱堯被雨汐臉上的寒意激起了強烈的自尊心,皇子天生的驕傲氣質讓他受不了自己再一次被拒絕:「汐兒!你只能嫁給我!你只能嫁給我,聽到了沒有?」
雨汐的怒氣也被他激出來了,不由得吶喊道:「要嫁的話我就嫁慕容軒,除了他,我誰都不嫁!」
「王叔已經死了!」
心底一座山峰,轟然間倒塌,只覺天地乾坤都要倒轉般,頓時間天昏地暗、山洪暴發。毀天滅地般的雷電一下又一下地襲擊而來,落在頭頂上,霹靂聲轟隆而來。
難以置信地望著焱堯,似乎剛剛沒有聽清他說的話,眼神迷茫而遲疑:「你……剛剛……在說什麼?」
「王叔已經死了!在南國摔下了山崖,整個梨宮就只有你和太后不知道!」焱堯再次喊道,事已至此,他不能再瞞著她了。看著她每日為了等待而爬上眉梢的憂愁,看著她因為等待而漸漸泛起的恨意將她所有的快樂都掩蓋住,他決計不能再瞞著她了。
「王叔他已經死了!這是事實!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即使你等一輩子,他都不會回來了!」
焱堯的話,一字一字地落下來,像一把把尖刀,割在雨汐的心坎上,讓她痛得幾乎都無法呼吸了。
慕容軒死了?
不,不會的,他一定是在騙她的。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要回宮了,不,我要回王府,他很快就回來了,我已經等了兩年零十個月了,他很快就會回來的,我相信他很快就回來的……」
雨汐邊說邊腳步踉蹌地走到馬前,想要爬上馬背,卻不知為何,雙腿軟得像灘泥般,怎麼都爬不上去。即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焱堯看著她不斷地嘗試著同一個動作,心痛得無以倫比,不由得奔上去,一把扳正她的身子:「汐兒,你醒醒吧,王叔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回不……」
「啪」的一聲,一記耳光毫無預料地落在了焱堯的臉上,驚呆了在場的兩個人,另一個是剛好趕到的凝嫣。
「雨汐姐姐……」
「我警告你,不許再和我說話,這一輩子,我都不會跟你說話了!」雨汐丟下這句話後,最後一次用力,躍上了馬背,馬鞭狠狠一抽,就奔著前方而去。
「汐兒……」
「雨汐姐姐……」
雨汐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裡,其實,她不想回去王府,她也不敢回去。這將近三年的時間以來,她一次都沒有回去過。因為她怕,怕那個回憶裡沒有想要見的人,怕那座原本給了她無數溫暖的府邸沒有她想要見的人。
馬兒就這樣馳騁而去,而目的地,卻沒有方向。
春雷不知何時漸漸響起,恍惚間,頭頂上似乎感覺到有水滴落下,轉眼間,雨越下越大,街道上的人急速奔跑起來。
雨汐依舊騎在馬背上,讓馬兒惴惴而行,模糊的視線裡,看不到任何的身影。
這條街道,慕容軒無數次陪她來逛過,她喜歡在這裡騎著馬閒逛,他便陪著她,她想要什麼,他都會給她買。
下雨天的時候,這裡會很少有人來。即便如此,她興起的時,才不管是不是下雨天。他便為了不讓她失望,就命人挨家挨戶地把那些商販勸出來,總之,一切都與晴朗天無恙。
她喜歡一家古董店,裡面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但她又不喜歡把那些東西買回去,只是單純地喜歡在裡面欣賞。
他便將整個店都買了下來,還命人從各地搜來許多有趣的玩意兒,供她偶爾興起的時候來閒逛。
後來她知道那家店是他的,她便吵著要去當老闆娘,一有空就去坐鎮。可客人一來買東西,她就把人家趕走,她實在不捨得那些東西被賣掉。
後來慕容軒怕她被裡面的灰塵嗆著,畢竟那些都是有一定年代的了,味道也不好聞,就沒有讓她再去,再後來,雨汐便讓他把店賣出去了。
現在,那家店已經不在了,改為了酒樓。
馬兒繼續緩緩而行,沉浸在回憶中的雨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個人影,一直緊緊地跟隨著她。
走至一個胡同後,前面已經沒有路了,雨水打濕了衣裳,她全然不顧,便調轉了馬兒,不期然間,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她。
那張英氣逼人的臉,曾在她夢裡回轉千百,如今,真真實實地站在她面前。
雨汐發了瘋似的爬下馬,急速地奔上去,一把抱住來者:「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范君宇只是定定地站在那裡,想要舉起手來抱著她,卻被她那句話擋在了空中……她,把自己當成了慕容軒。
「你知道嗎,我等了你兩年零十個月又八天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我不恨你了,只要你能回來就好,我再也不恨你了……」
雨汐無法掩蓋住內心的狂喜,仰起頭來,雙手捧著范君宇的臉,就瘋狂地吻上去,吻他的眼睛、鼻子、臉頰,待來到嘴唇時,微微頓了頓,雨水打在他的額頭上,最後落入了嘴裡。最後,她忍不住地就附了上去,掠取他嘴裡的甘露。
一雙拳頭,在雨汐的身後緊緊地握起,青筋漸漸暴突,似乎在用盡全身力氣,在忍耐著什麼。
待他就要發洩出來之際,竟發現,懷裡的人兒軟軟地滑下……
他大驚:「汐兒……」
當范君宇抱著一身濕漉漉的雨汐衝進范府時,整個范府都被驚動了。
范君宇一路抱著雨汐回到自己的靜竹園,路上有下人想要從他手裡接過雨汐,都被他拒絕了。
「紫霞,拿乾淨的衣服來;靈玥、靜姝,速速準備沐浴要用的物事;青衣,取我的碧水暖玉來。」
四個丫鬟立即行動起來。
不一會兒,浴桶準備好了,范君宇這才出去外面等。等得焦急的時候,還不忘對裡面喊道:「靜姝,好了沒?」
裡面兩人對視了眼,一抹欣慰的笑意在她們臉上浮現。
「你說公子這次是不是喜歡上了這位姑娘啊?」靜姝略帶調皮地問道。
靈玥看著浴桶裡的雨汐,不由得讚道:「好美的女孩啊……我都沒見過那麼美麗的女孩,紫霞,這是不是就是你上次說的天仙啊?」
紫霞捧著衣服走了過來,笑著點頭道:「就是她了,她好像叫……叫汐兒,公子對她真的很緊張呢,看來我們范府的當家主母有了人選了。」
「快別閒談了,可以了就把陸姑娘抱上來,公子命我取碧水暖玉來了。」一臉嚴肅的青衣手裡拿著快碧玉走了進來。
靈玥和紫霞急忙將雨汐抱了出來,輕輕地平放在床上。
靜姝一臉驚喜地奔過來,看著青衣手裡的碧玉道:「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塊寶玉誒,聽說它有驅寒辟邪的功能呢,不過看著真的好漂亮哦。」
說著就要伸手過去摸,被青衣拍開了:「去去去,別鬧了。」
暖玉被青衣放至在雨汐的胸前,不一會兒後,就看到雨汐的身子漸漸的回暖了,臉色也不似剛剛那麼蒼白了,眾人不由得舒心一笑。
「果然是塊神玉啊!」靜姝不由得驚喜道。
「你懂什麼啊?這塊靈玉是認主人的,」靈玥撇撇嘴道,「我聽老爺說過,靈玉只救與它心靈相通的人,看來這位姑娘與咱們的公子真的有緣啊。」
眾人贊同地點點頭。
「好了嗎?」外面又傳來範君宇的催促聲。
眾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