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太后面上帶著溫和的笑,直到皇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轉身對一邊的宮女吩咐道:「月棠,即刻出宮,請彩梅將軍進宮來見哀家!」
「是,奴婢這就去!」月棠領了命,匆匆去了。
「太后,是否覺得有不妥之處,可是對那回維爾國不放心?」映雪見太后眉頭深鎖,便過來扶了她往內室裡走了去。
太后在寢室的大臥塌上坐了,然後說:「你呀,哀家的心思總能被你猜到,不錯,哀家對那回維爾真的很不放心,你說,這以前也沒見他們這麼上心過啊?而且別的國家此次派來的賀壽特使全是文官方面的,也沒見哪個國家,像回維爾這樣,不僅派出當朝大將軍,竟然還讓太子隨從,而且一來便是兩百餘人,你說,這正常嗎?」
「嗯,這事還真不好說,所以,您想讓彩梅將軍去查查?」映雪想了半天後,點點頭說道。
「唉,到底是人老了,有些事真的不如年輕時想得透徹了啊!」太后答非所問地歎了口氣。
「誰說的,太后您一點都不老,老的可是映雪我啊!不過想想,您年輕那會,呵呵,彷彿是昨天的事兒,征戰沙場、防洪抗澇、微服私訪,這些男子做的事,您幾乎做盡了;咱們先是叫您昭儀娘娘,隨後又莫名其妙的叫回去了,改口順儀娘娘,好在先皇與故去的太皇太后英名,咱們再次改口叫您敬妃娘娘、貴妃娘娘,一轉眼,好似大家都老了,您又成了太后娘娘,唉,歲月不饒人,如果能永久地停留在叫您貴妃娘娘的那一刻,該是多好的事兒啊?」映雪姑姑臉上帶著笑,陷入一片故往的回憶中。
太后仔細地聽著,臉上也帶了笑,不住點頭,最後終是歎了氣,說:「這世上哪有不老的人、不死的藥啊,人都會有那麼一天的,說實話,功名利祿不過過眼浮雲,我倒希望那一日快快到來,這樣,我便能見到康,與他永遠在一起了!」
「太后,您怎能這樣說呢?眼下朝廷不能沒有您,映雪知道您想念先皇,可是,您又放得下宮裡的一切,放得下皇上?雖說當今皇上已略有先皇的影子,但是,請恕映雪說實話,他還不足以能挑起這個國家的重任,太后,您說呢?」映雪的這一襲話,放任何一個人的嘴裡,那都是滅九誅的罪,但這也是實話。
「你說得對啊,煜朝這孩子,身上的殺氣太重,一喜一怒都放在臉上,做事又喜一意孤行,哀家是真放不下他啊!還有你,映雪,跟了哀家一輩子,是哀家耽誤了你啊!」
「太后,您看您,又來了,這話您已說了數百次,映雪也答了您數百次,映雪不後悔,再說了!」映雪翻了翻白眼,答道。
「呵呵,不後悔?映雪,難道說,幾十年來,你就沒有喜歡過一個男子?」
映雪猛聽太后這樣問,身子像被雷擊中一般,有了那麼一陣的呆傻,不過,卻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笑著答:「沒有,映雪從來不離您左右,哪有機會去相識陌生的男子?太后,您啊,最近總愛拿映雪說笑!」
太后自然看清了映雪臉上的那一霎悸動,她心裡明白,但見映雪不坦白,她自然不好說什麼,當下只得又將話題回到了當前最為頭痛的問題上來:「唉,哀家最近總是在想,朝兒繼承了這個皇位,到底何時才能有他父王的作為!」
「太后,慢慢來吧,好在皇上還年輕,這些都可以慢慢歷練,倒是朝中魯相一黨,近日對朝廷似乎大有不滿,微詞頗多,而且與幾個王爺間的走動似乎日漸頻繁,我擔心他們……」映雪說到這裡,像意識到了什麼,突然停了下來,一臉驚恐。
太后見她不接著說下去了,又見她一臉害怕,詫異地問:「怎麼了?為何又不說了?」
映雪一下就跪了下去,惶恐地道:「奴婢該死,膽敢妄斷朝政,實屬死罪!」
「原來是擔心這個啊!」太后笑了,拉起地上的映雪,說:「後宮是不能妄議朝政,但這裡只有你與我,況且是哀家讓你說的,你怕什麼?對了,你剛才說什麼,魯相最近與幾個王爺來往頻繁?這是何時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映雪見太后表情真的並無異常,這才舒了一口氣,然後又走到寢室門外,朝外面看了看,確定無人偷聽後,轉回來,搬了一張小凳子,放在太后身邊,坐了後,小聲地回道:「最近因您壽誕的事,我經常出宮到爵爺府與舅大人商量事宜,竟然幾次在路過的『澎淶會館』見到魯相國與二王爺、三王爺等人在一起,有一次還見到了仁孝王爺,雖當時,我看到的是一個背影,但是,仁孝王爺的背影,我還是認得的,太后,您說,相國大人一個朝廷命官,如果有事要與王爺他們商量,當在議政殿上才是,為何要做得那麼秘密呢?」
太后一聽,臉上立刻變得謹慎起來,問:「你確定你沒看錯,還有他們有發現你嗎?」
「太后,映雪雖然上了年紀,但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境界,再說了,幾位王爺可是映雪看著長大的,您說,我能看錯?不信,您可以問下五舅大人,就在看到仁孝王爺的那次,他當時也在場的!」
「我五哥也在場?為何他沒對我說起這事呢?難道說,這魯清榆真有所圖?可是,他到底要什麼呢,難道他還嫌官小?」太后站起了身,慢慢踱著步。
『爵爺府』便是當年先皇賜給憐貴妃的父親逍遙爵的府第,京城南面,位置偏避、風景優美,太后的雙親仙逝後,這裡便由太后的五哥居住著。『澎淶會館』離『爵爺府』不遠,因為位置偏避,很少人會注意這裡,況且進出的全是達官貴人,一般人等是不能進入此地的,如今魯相國選擇這個地方與幾位王爺商談,究竟所為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