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晃蕩的一道光影尚未在黑夜中隱去,便被三王爺犀利的眼捕捉住,他快步而上,一把曳住那個一身翠綠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三王爺觸碰她的肢體,並未感覺到她身上有何內力,掰過她的臉頰,緊扣她的下顎,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個丫頭扮相的弱小女子罷了,「說,你深夜至此為何?你的主子又是何人?」
當柳眉的眼撞上三王爺那警惕而銳利的鋒芒,她的臉瑟瑟發抖,忍著下顎處碎骨的疼痛,兩行淚水竟不自覺的墜落下來,她怯怯的說,「不,不許你傷害湘美姐姐,就算你是王爺,也不可以。」
三王爺的手竟無力的落了下來,他看著那個丫頭清澈的眼睛,看著她那般堅定的語氣,他有些驚愣。一個丫頭,竟然為了湘美可以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言不慚。
「我不會讓她有事,絕對不會有事……」三王爺的臉陰沉下來,語氣也格外沉重,他背著手,轉身而去,幽幽道,「你回去吧。」
柳眉見他這就要折回到廂房,急得手心直冒冷汗,她跌跌撞撞,魯莽的衝了過去,一把拉扯住三王爺的袖子,「三王爺,恕奴婢無理,奴婢並非有意冒犯王爺,只是……」
她死死扯著三王爺,只是想要給娘娘多一點時間,只要能拖住王爺,只要能延長時間,娘娘一定能想辦法救出湘美的。
三王爺愣住,而後回頭,只是想要聽聽柳眉還有何話要說,可是,那個婢女卻一直支吾不語,他的眉頭開始微蹙,一種不祥的感覺升上心頭,忽地一下衰落柳眉的胳膊,將那弱弱的女子推到在地。
他大步朝著廂房而去,依舊安靜的屋子,卻多了些其他味道,一貫的警惕讓他屏住了呼吸,那盞燭台早已滅掉,他的心突然一沉,那床榻上,早已沒了湘美的影子。
豈有此理,他的一張臉已經鐵青,落在窗前,一把掀起被褥,真的空無一人!那鐵掌一揮,紅木大床在頃刻間已經被劈裂開來,他竟然被那麼個小丫頭給騙了,再轉身,便如猛獸般凶殘……
柳眉似乎並無意逃走,她知道,既然選擇了犧牲,就一定要死得有價值,雙膝跪地,面向三王爺,她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怯弱。
三王爺一腳飛來,柳眉的左肩受傷,吃痛的倒在地上,她沒有呻吟,更沒有求饒,只是緊咬住嘴唇,直到滲出鮮紅的血水。而後,再一次振作著爬起來,端端正正的跪著。
她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奴才,王爺定不會輕饒了她,只是,她要為娘娘求情,為湘美求情……
「說,她在哪裡?在哪裡?」王爺繼而又是一腳踹了過去,這個婢女,還真是膽大,他怎麼會疏忽了,會讓湘美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被人劫走?
柳眉再一次無力倒下,空腔中鮮血噴湧而出,她的身子骨很弱,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依舊沉默不言,緊咬牙關,眼神是那般堅定。
三王爺忽地半蹬下身子,一把緊扣著柳眉的下顎,硬生生的將她拉扯到自己眼前,咆哮撲面而至,「她在哪裡?你這個嘴硬的女人,本王會殺了你,會殺了你背後的主子。」
他是個嗜血如魔的王爺,想要處死一個丫頭不費吹灰之力,可是,他在意的是湘美的去向,他痛恨自己一時的憐憫和疏忽,竟然讓這個小丫頭輕而易舉的蒙騙過去。
柳眉的臉色有些卡白,氣若游絲,她知道,自己已經是站在死亡邊緣的人了,看著王爺,第一次不用那麼卑賤,她輕笑一聲,斷了氣息。
「來人!所有城門加派人手,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雖然已是登上皇位的皇上,但是由著李婉兒的影響,他還是習慣王爺的身份,一聲傳喚,只見霎時間,火把亮了一排,錦衣衛一臉嚴謹,齊上陣聽命。
王爺不再理會那已經死去的丫頭,一個飛身上了屋簷,他就不信,在這皇城中,找不到他要的女人。
夜色中,君如的臉滲著汗水,她有些吃力,腳下的步子開始亂顫,若不是借用了些藥物讓三王爺的意識有片刻恍惚,她恐怕是很難救出湘美了。
回望著背後那個女人,她週身的傷,全是致命的。君如輕輕掀起湘美的袖子,手指落在她的脈搏處,只是輕柔的觸碰,便擾得她眉頭蹙得更緊。
脈象微弱,時沉時浮,很是怪異,似乎有一種力量在時刻保護著它,卻又因為無法控制自如而不得其效。好在還能趕得上,那李婉兒的毒若在湘美體內再耗上幾個時辰,恐怕便無回天之力。
君如有些有心無力的感覺,她撫著湘美的臉頰,落向兩行清淚。
這個王朝,似乎總是變化莫測,出了冷宮,做了妃子,受了恩寵,可一切的結果,似乎又回到起點。
皇上不知被囚禁何處,太后老人家被禁足佛堂,王位已被青雲奪去,後宮佳麗無故或死或傷,整個皇城,已經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她沒有依托,更沒了方向。
要如何安置湘美,要怎樣保護自己和思君,她一時間變得有些忐忑不安,沒了主見。
司馬睿在天牢裡盤腿而坐,閉目凝神,運功療傷。他的腿上,毒蠍中下的毒已經康復的差不多。這幾日天牢看守的士尉愈來愈多,他們之間總會細聲耳語,司馬睿聽力極佳,在他們的言語中已經或多或少的瞭解到當下的局勢。
看來三哥已經霸位稱帝,皇貴妃已經賜封為皇后,真是荒唐可笑!父皇的女人,如今又跟自己的兒子沾上了關係,這**的後宮,還真是要什麼樣的事情都可以發生!
他嘴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這個所謂父皇的男人,總是因私慾而得到了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