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不了,不過是醉千年加了一點迷藥罷了。」
眼見籽晴竟如此緊張索鐵塔,雨莫邪的眼神更加犀利,言語之冷淡,與對旁人無異。
「我家陛下不勝酒力,籽晴先扶他回去休息了。」
他的聲音讓她脊樑一僵,仍不敢去看他的臉,哪怕自己朝思暮想。
吃力的扶起索鐵塔,搖晃著向殿外行去,這才注意到,原來歌舞不知何時休罷的。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麼?」
看他漸行漸遠,雨莫邪終是開口尋問,
她蹣跚的步履讓他心疼,他從她的背影看到了她一個人在突厥時候的掙扎無助,
或許她恨他眼睜睜的看她去和親卻沒有阻攔,或許她怨他這三個多月來不曾去救她,
可是無論恨也好怨也罷,為何她不質問?
甚至隻字節提?
難道,對她來說,他的答案,他的解釋都已經——無意義了麼?
「恭祝吾皇,新婚快樂。」
她們的重逢,卻是他的大婚,奈何新娘已經不是她?
她不怪他移情別戀,卻怎麼這麼殘忍非要她祝福?
一字一句化做利劍刺入她的心臟,讓她知道她還活著,此刻的心痛讓她不欲生,才恨自己那原以為麻木了的心,為何如此不堪一擊。
雨莫邪被籽晴徹底激怒了,
只輕功一顯,瞬間來到籽晴面前,
將附在她身上的索鐵塔提著衣襟扔到了地上,扶著籽晴的香肩強迫她看著自己,
過度的激動讓他忽略了手上的力道,直到傳來籽晴骨頭發出的咯咯聲才恍然發現自己的失態,
只略略放輕力道不沒有放手
「你該看的出來這婚禮根本就是一個借口,我以為你能明白我的心意,我知道你怪我你很我怨我,你要怎麼懲罰我都好,可是你不能磨滅我們美好的過去,先回來,回到我身邊,以後要怎麼你才能消氣我都依你,可好?」
「即便你我名為兄妹,該有的禮節還是要遵守,就算過去如何美好,現下也只能緬懷不是麼?畢竟,君有妻兮妾有夫。」
只到最後一句脫口而出,籽晴終是抬起眼前與那湛藍的眼眸對視。
這份讓她魂牽夢繞卻又膽戰心驚的感覺,是她遲早要面對的。
即便心裡的矛盾掙扎讓她透不過氣來,卻不可能逃避一輩子不是麼?
「籽晴累了,不想再追著誰的腳步一直跑,永遠不知道那個跑在前邊的人在想什麼,
我不想一輩子只能揣測我夫君的心思。
現在的我,只想安安靜靜的守著我的夫君做一個平凡但卻幸福的小女人,
索鐵塔對我很好,他在想什麼都會直接告訴我,不用我一直猜,
我覺得,現在簡單的日子更適合我。」
「那你為何還要回來?」
那眼睛,不再是湛藍色,一層霧氣遮不住泛紅的血絲,他如困獸般掙扎在幸福破滅的現實中,他不敢相信剛才那番話竟是出自籽晴之口,
他以為只要她回來了,他便有太多機會向她解釋,博得她的原諒,
他以為只要她肯回來,就代表是給了他一個機會,代表在她心中他還是重要的不是麼?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即便躲又能躲到什麼時候?若是這一次我不來,你就不會再找別的理由逼我回來麼?」
那一絲游移,是因為看他如此她也心痛,可是
「我害鐵塔身敗名裂,因為我,他背負了嗜父篡位荒淫等等等等的罪名,
他現在得到的除了那所謂江山,再別無其他,
他落得如此下場,有大半原因是我造成的,
若我留在他身邊能讓他覺得幸福,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他,
況且,這樣的生活,才適合我。」
輕輕擺脫雨莫邪的鉗制,籽晴靜靜蹲下扶起地上的索鐵塔,仍舊蹣跚的緩緩離去,那一份蒼涼之中,卻又多了些許鑒定。
只留下呆若木雞的雨莫邪佇立原地,動彈不得,任那寒風穿透他的皮膚,凌虐他的心。
幽幽小路曲折,盈盈月光朦朧。
籽晴終是一介女流,怎麼負擔的起索鐵塔那壯碩的身軀?
只到池塘邊,將索鐵塔安於樹下,自己靜坐在他身側,欣賞著她所懷念的雨之國的一切。
「籽晴是何是決定,要陪我一輩子的?」
雖然聲音仍有三分空洞飄逸,卻不難聽出那聲音源自索鐵塔。
「你……醒了?」
籽晴不免驚訝,那醉千年她是領教過的,那時候害他一覺睡到了次日的中午,還撒酒瘋的打了邪主……
不,打了太子一巴掌。
索鐵塔竟能這麼快便醒來?
「那醉千年原本就是突厥所產,在突厥,三歲的娃娃也能拿它當水喝,區區一壇怎麼醉的倒我?至於那蒙汗藥麼,可能他們買到假藥吧?作用並不明顯。」
索鐵塔玩笑的回復和眼晴裡閃爍的坦然讓籽晴為之一動,就如同又回到最初,他只是憨厚的太子之時。
「明知道那裡有藥,你怎麼還喝?可知道剛才嚇壞我了。」
籽晴歎了一口氣,把臉別到一邊,看似她在生氣,其實不過是迴避他剛才所提的問題。
「因為那杯酒是你斟的,莫說裡邊只是摻雜了些許迷藥,即便滿杯鶴頂紅,只要是你斟的,我也定然一仰而盡。」
抬起手來輕輕撫弄著籽晴的秀髮,那繞指溫柔讓他不捨,總喜歡輕輕把玩在手。
「即然沒事了,那我們回去吧。」
籽晴輕輕起身準備離開,卻才站起來便被索鐵塔拉住,重心不穩的她直接跌進了索鐵塔的懷裡
「你幹什麼?!」
「還沒回答我,是何是決定要陪我一輩子的?這麼重要的決定,怎麼不告訴我?讓我擔心這麼久?你實在是不乖。」
將籽晴禁錮在懷裡的他,看著籽晴近在咫尺的臉,嘴角不自覺得向上拉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