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國有信使過來,說皇帝大婚納妾,邀請我們去共襄盛舉,你想去麼?」籽晴的身體基本已經無恙,只是雖然貴為皇后卻少了昔日的笑容,索鐵塔越是對她無微不至百般呵護,她的峨眉就鎖的越深。即便如何勉強自己,卻仍舊笑不出來。
「這應該算是兩國之間的交涉吧?你是皇帝,你自己做主就好了,問我幹什麼?」籽晴的心,瞬間糾集在一起。望著索鐵塔手中的竹簡請函,似看到的,是那一對溫婉璧人,可惜男主角仍是那擁有湛藍眼眸的邪主,可女主角卻已做她人之選。是呵,她又在奢望什麼?當初是自己對他說要他以籽晴換江山的不是麼?難道還指望著他會為了自己空置後宮麼?輕輕閉上眼睛,讓自己沉溺在凌遲般的痛楚之中。
「你和我是生命共同體,你若不想去,我自然不會把你一個人留下獨自過去。」索鐵塔從籽晴身後輕輕將她擁入懷裡,因為他感覺到了她的無助,他想用他的溫暖來融化她的心。一直到,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女人。這也就是,為何立她為後,卻不曾有一夜留宿在她宮中的原因。
他的擁抱讓籽晴身子一僵,心裡竄過的暖流讓她突然覺得好無力,這樣的男人,值得她信賴傾慕,何況自己已經名為他的皇后?可為什麼,她已經下定決心好好的安份的只做他的妻,以自己一輩子的時間來換取兩國的和平,卻一聽到莫邪大婚納妾,便如此不能平靜?這樣花了心的自己,怎麼配擁有索鐵塔這樣溫暖的懷抱?怎麼配擁有青楓這樣真心的守護?怎麼配說愛著他——雨莫邪。
「在我身邊,你可以不用那麼堅強。因為,我會替你擋下所有悲傷。」心疼她什麼事都藏在自己心裡,恨自己不能夠讓她信賴。索鐵塔擁著籽晴的臂彎加重了三分力道,真切的感受著她在懷中的感覺。不可否認,他比她更怕去雨之國,因為他那般的不確定,這一去是否還能帶得籽晴回來。這是一個賭局,只有成功或者失敗。若是籽晴能同他一起再回來,那他便贏了,贏得一輩子的幸福。如若不然,他便輸了,輸的一敗塗地。甚至不確定,他是否輸的起。
「那麼,我希望我去麼?」隱隱的,籽晴覺得索鐵塔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來突厥的目的,自從他當了皇帝以後,她才發現原來昔日憨厚的索鐵塔根本就是一個偽裝,他精明冷酷,手段高明。簡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生王者,這樣的他,又怎麼會看不出自己的小伎倆?可是她不懂的,是為何他明知自己別有目的,卻還帶她回到突厥?今時今日還封為皇后?
「我……尊重你的決定。」是的,他不願意去強迫她做什麼選擇,若是她想一輩子逃避不去面對,他會支持。起碼那樣,他就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擄獲她的心。但若她願意和他一起賭這一把,他也會全力以赴的以最完美的姿態贏她回來,哪怕是一場苦仗,他也不能退縮。
籽晴輕輕側目,凝視良久才緩緩開口「我會陪你去。」
這是第一次,被她如此端詳,那目光裡沒有虛情假意的溫柔,也不是透過他在看別人的影子,雖然少了份攝魂奪魄的感覺,卻如此真實的是在看他——索鐵塔。
他無法迴避她的星眸,被定身一般只能靜靜的回望著她,想從她的眼中尋找一絲端倪,想解讀她的心意,可惜,只是徒然,她的眼裡,只有似水的平靜,絲毫沒有漣漪。
遙望已經遠去的送行群臣,籽晴坐在這香榭馬車之上無言無語,空洞的眼神洩漏了她的侷促與緊張,雙後冰冷的交叉與膝上靜止不動,仿若一尊沒有生命的陶瓷娃娃。
「若是現在反悔,還來的急,我們可以再返回突厥。」從見到她起,這是她最不安的一次吧?那日在雨國大殿之上,那樣的情勢她都可以昂首闊步與自己冷靜的對話;那日他帥軍逼宮,卻反遭頹勢,她都可以從容面對,輕輕彈唱;為何此刻,她竟流露出如此的不安?
「你都知道的,對不對。」長舒一口氣,籽晴仍是沒有表情,若非聽的真切,他會以為她不曾言語。
「我在等你願意告訴你一些事情。」他的笑,包含的寬容與不計後果的寵溺。只輕輕握著她的手,告訴她他不會怪她!
「我不懂,你明明知道……」籽晴終是把頭轉向索鐵塔,空洞的眼神聚焦在他的臉上,似乎期盼著他給的答案,又似乎這世上任何事情都不法引得她的注意,如此矛盾,卻又相得益彰。
索鐵塔仍舊不語,只是噙著笑的注視著她,似在等她發問,又似在等她告訴他答案。
「明知道我別有目的,為什麼還要帶我回突厥?」眉心相連,籽晴的臉上少了神采奕奕卻多了一份憔悴。自從索木雲死了以後,籽晴彷彿變了一個人,似那讓她精疲力盡的偽裝終於卸下,卻發現自己已經蛻變,不再是原來的籽晴。
「因為我和你有相同的目的,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你能夠助我達成我們的目的,而且只有你,才配做我的皇后。」不變的深情款款,怎麼此刻看起來如此可怕?此刻的索鐵塔眼裡閃爍的是篤定到近乎自負的光芒。
籽晴不禁渾身一震,凝視著眼前這深情卻又陌生的男人「所以,我一直很自以為是的充當著小丑,那些做作又刻意的虛情假意,在你看來很可笑吧?」再回想,自己都覺得好笑,她還那般努力的討好他,她還以為他是真的喜歡她,她還有那麼些許時候,以為他是可以依賴的「原來不過是在班門弄斧。」到頭來,她不過是他計劃中意外的一個驚喜,為他的計劃充當了棋子罷了。看來,他的演技終是技高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