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出來吧!我知道,你一直在我左右!」籽晴輕輕一笑,以後輕托那含苞待放的梅,無心的把玩著。半晌,不見青楓現身,只得歎一口氣道「你在生我的氣麼?氣我明明親見看見他傷你,卻仍舊留在他身邊不願離去麼?還是在氣,那時那把匕首,竟是我親手刺進了你的胸膛?難道你打算,就這樣偷偷的保護我一輩子,卻永遠避而不見,不站出來面對我麼?」
仍舊只有風蕭蕭,吹送著淡淡清香,映著籽晴的笑臉,卻有一絲難以釋懷「若是你當真不能原諒籽晴,那麼,籽晴將這當日刺傷你的匕首亦刺入自己胸膛謝罪可好?」籽晴從袖筒裡拿出那把匕首,高高舉起,然後對準自己的心臟直直落下,沒有半分猶豫遲疑。這是她欠青楓的,若是不還,心裡的一份愧疚總是揮之不去。每每只要一閉上眼睛,那日青楓渾身鮮血的樣子便出現眼睛,而她,除了嚶嚶啜泣之外,卻什麼也做不了。
果然,那匕首注意和籽晴的胸膛無緣,明明還有半尺之遠,便被青楓擋住。然而,他的擋法,卻是以手握住那刀刃。
「你這是在做什麼啊!」痛心疾首的望著籽晴,心疼她這份癡這份傻。他從不曾離開她身邊,就如同他從不曾怪她一樣!他只是,還無法面對籽晴,感情既然已經付了出去,叫他如何再收得回來?他不出來見她,為的是不要她為難,他寧願自己每日躲在她看不見的角落保護著她,看著她和那人攜手朝暮任自己心痛,卻不願再站在她面前,讓她因為自己的情感而困惑。
「你果然,就在這裡!」籽晴放開手中匕首,因為再這樣僵持下去,青楓的手不知道會不會報廢掉。心中一絲蔚然,卻無法言明原因。只輕輕拿出絲帕,拉過青楓的手,將傷口包紮起來「一會,得帶你去給白叔叔瞧瞧,不只要醫這手傷,還要看看腦袋是不是也不正常。即便要打掉那匕首,也無需以手來擋啊!」
青楓不語,只靜靜的注視著近在咫尺的籽晴。任她為自己包紮傷口,任她一如既往的在耳邊喋喋不休。雖然明知,這份幸福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哪怕只有這片刻溫存,他也要好好的珍惜,儘管日後,這溫存只成回憶,只會讓他更割捨不下這份情感,他不悔!
「那日將匕首刺入你胸,是我心裡不敢觸碰的疼痛。每每夜晚不敢閉目,因為總能看到你滿身是血的模樣,而害你成了那樣的人,卻恰恰是我自己……我,我……對不起……」將手帕繫好之後,籽晴卻沒有放開青楓的手,只端詳著那手上深深的傷口,輕輕的呢喃著。青楓的身上,又因為自己平添了一道傷痕。
「我不曾怪你。」一手被籽晴捧在手心端詳,另一隻手則輕輕撫過籽晴的秀髮。這份寵溺和對她的依戀,怕是這漫長的一生都無法戒掉了吧。
「可是我無法原諒我自己,青楓呵,至少讓我為你做些什麼彌補好麼?不然,我……我……我的心,將無法安寧。」若他不要對她這般的好,若他不要對她如此眷顧,若他憤怒的指責她,若他再也不理她,任她愧疚。或許,她的心地更好受一些麼?
「若是真想彌補於我,那麼,請你快樂!要一輩子都快樂幸福!只要你做到這一點,就是對我最好最好的補償。因為只要你快樂幸福,我就再別無它願。」他終是懂得,當年娘親每日眼裡出現的那莫明表情原來是一個情字。因為此刻,他亦體會著這足以讓他肝腸寸斷的幸福。
「青楓……」籽晴再無言以對,只能輕輕呢喃著他的名字。萬千感慨哽在喉嚨吐不出來。若是青楓沒有愛上心有所屬的自己,現下該是什麼光景?「你也要幸福,可好?」
「若你幸福,我便幸福了!」手中那一縷青絲亦被無情的寒風奪去。空留一手餘香,無力挽留,卻也無法收回那懸在半空的手。
「青楓。」這樣的氣氛,總覺空氣中瀰漫著曖昧的氣氛。籽晴不覺臉色微紅,羞羞的低頭,避開青楓那明顯灼熱的目光。
「我知道了,那簉廷山寨裡的事情,我會替他打理。放心吧。」笑容仍舊溫存,卻只將那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默默的將目光中的傾慕內斂,他仍不願意為她造成負擔。只得將話題一轉,說著她逼他現身相見的目的。
「若是覺得為難,我再另想辦法便是,莫要勉強自己才好!」明明是自己的提議,卻為何此刻如此難以啟齒?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強人所難。
「只要是籽晴說的,我就一定會去做,哪怕粉身碎骨,我義無反顧!」強迫自己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只因為那份眷顧根本無法收拾。誰又知道,即便眼不看,卻才出口,已經滿是依戀不捨和寵溺。
才覺自己言辭欠妥,青楓便硬咳一聲又道「這件事情,我會去找太子言明,籽晴還是莫要亂跑才好。」然後,縱身一躍,消失於籽晴眼前。
「青楓,謝謝你。」籽晴佇在原地,進退不得,只輕輕呢喃一句。雖然看不見他,但是她知道,青楓定然只在左右,在那個她看不見的角落,默默的保護著自己。
風輕輕,吹送的是無法言明的感情。雪輕輕,飄送的是塵埃無法落定。淚輕輕,竟也不知究竟為何滑落。才知道所謂愛情,一個人太寂寥,兩個人剛好,再多一個就只會是煎熬。任那寒風拂面而來,籽晴只閉緊雙眸佇立其中,只因為她知道,這是她應該面對的。
「籽晴。」溫暖的懷抱突至,以身軀為她遮下這初冬的寒冷「回去吧。」原來,那湛藍色的眸裡,不只能盛滿深海的冰冷,同時也可以是最最堅實的堡壘。莫明的讓她心安,只一個眼神就會相信,有他在就什麼都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