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意,她怎麼會不懂?
幾次三番的救自己於危難,每每自己無力承受他總守在旁任她依附,這份情,即便是盲了眼,也感覺的到!
可是,現在的她,有什麼能力去給他承諾?
那已經無法拼湊完整的心,怎麼負荷的起他的幸福?
「你打算,這樣逃避我到什麼時候?我的心意,你明明最清楚不是麼?只要是陪在你身邊,莫說是這與世無爭的落日樹,即便修羅煉獄,我義無反顧!即便這樣,你也仍要將我推開麼?為何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保護你,陪伴你……」
說到最後,竟成喃喃自語。
黯然神傷之色,讓人為之動容,即便鐵石心腸,亦有柔軟一面,何況籽晴乎?
心裡對青楓那份放不下,說不出的情愫又在做怪,籽晴竟有一種想要上前抱住他的感覺!
可是,她不能,男女終是有別,何況,她心裡那雙冰冷的湛藍雙眸揮之不去……
空氣,彷彿凝結。青楓不再言語,只專心的吃著籽晴為他準備的飯菜——這是他唯一能夠享有的幸福!
卻突然,地動山搖!
那近乎破舊的木桌終是經不起這樣的動盪,命盡之時,還拉上了籽晴那精心準備的膳食做了陪葬。
而青楓,根本無暇顧及那份彌足珍貴的『幸福』。
只以最快的速度將籽晴護在懷中,免得這份動盪傷到了她。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那震盪漸漸平息。
籽晴驚魂未定,依舊附在青楓懷裡。
反倒是青楓眉頭深索,似是查覺到了什麼,卻又不肯言明。
他終是能懂,即便知道以自己的能力絕對可以保護籽晴,卻仍是會有擔心的感覺,究竟是滋味了。
「籽晴啊。」
依偎間,周嬸那略略發福的身影已經踏入這簡陋的小屋,正瞧見二人相依相偎,卻也並不覺得奇怪,落日村的人,本就以為他二人是夫婦
「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周嬸是怕籽晴嚇著了,所以過來看看的。」
略有尷尬的一笑,轉身欲退出小屋。
「周嬸!」
恍然發現自己還在青楓懷裡,籽晴不禁小臉嫣紅,羞卻的叫住那意欲離去的熱心鄰居
「謝謝您來探望籽晴。可是,剛剛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是山神在催祭品了……」
周嬸臉色一暗,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摻和著那隱藏不住的痛心疾首,只淡淡的放下這一句,便似利劍穿心般疼痛,卻倔強的不肯說出來。
「祭品?那是……什麼?」
籽晴察覺的到周嬸有所隱瞞,也知道或許她所瞞的,正是那無奈的痛楚。
一種莫名的不祥預感籠罩在籽晴心頭,可是,要治癒傷痛最好的辦法不是置放在旁不去觸碰,刻意迴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只有去面對它,撥開傷口,除去血膿,才能根治啊!
一陣風,吹進這無門的小屋。
本以為,如此和諧的村落,即便是風,也是溫暖的!
卻怎麼,這一陣,竟突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落日村之所以能在這深山之中安然度日,全靠山神庇護!所以,每三年,落日村便要向山神進貢一名尚未出閣的少女做為貢品,今年,輪到我家女兒小翠了。」
那慈母之淚,終是奪眶而出。
試問天下有哪個母親,願意將自己的女兒送去做祭品?
可是,誰又敢說不送去呢?!
「去做貢品,會怎麼樣呢?」
籽晴的心,已經隨著周嬸縱橫的淚一起拘謹在了一塊,明知道或許殘忍,卻仍是要問出口來。
「沒人知道,送去的少女,從沒有回來過……」
想著自己女兒的下場,周嬸終是泣不成聲。
雖然早在三年前,她就知道下一個被貢奉給山神的是自己的女兒,雖然她知道這是村裡的規矩不能抗拒,雖然她知道為村子做這樣犧牲的不止她一個,雖然她這三年來一直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是今天,她終是崩潰了!
她不想,她不願意將自己的女兒送去死啊!
「周嬸,那決定將小翠送去做祭品的日子是什麼時候?」
心中似有所想,轉眼望向一直在側的青楓,微微一笑,卻含了太多意境。
「今晚子時。」
痛徹心扉的四個字,因為那是女兒的催命符啊。
抬起滿是淚水的眼,定定的注視著籽晴,雖然相處不久,卻打心裡喜歡這孩子,也知道她是個體貼的好女孩,而此刻她臉上掛著的微笑,竟莫名的讓她安心?!
「籽晴莫要亂來!」
倒是青楓,一眼便看穿了籽晴的心思!
該慶幸他們心有靈犀?還是氣她總將自己推向風口浪尖,不懂得保護自己,迴避危險?
「有青楓在不是麼?」
籽晴對著青楓微笑,那笑裡縱然有著千萬份的信任,卻不難聽出她心中所藏的思緒『生無可戀,死何足懼?』
青楓無奈,只得重重歎氣!
即然無法左右籽晴的心思,就只得細細籌謀背水一戰!
畢竟,籽晴的安危,不能兒戲!
「周嬸,依我所見,籽晴和小翠的年紀也所差無幾,不妨今日便由籽晴代替小翠去做那貢品。」
輕輕拉著周嬸那微胖的手,傳來的溫度已是微涼。
卻在聽到籽晴這一番話語之後,先是一僵,隨即一笑。
「周嬸是不希望自家的女兒去送死,卻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推得籽晴去代死啊!將心比心吧,嬸子不能因為自己的女兒,就斷送了別人的女兒啊!」
她體會得到籽晴的心意是真誠的,可是,她不能這麼做
「況且,那山神祇收未嫁之女,籽晴與青家兄弟已結秦晉,如何替得了小翠吶?嬸子先回去了,多陪陪我家閨女!」
擦拭著眼角的淚,她不願意讓女兒看見自己心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