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籽晴,你怎麼來了?」
先是一陣錯愕,卻隨即以笑代之,不著痕跡的掩飾著心中的不安。
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目光不是飄向屋內,似是牽掛又怕籽晴知道罷?
「當日你所得的石製髮簪,現在何處?」
無意見瞥見那門角掛著的男子衣衫,籽晴終是懂得,屋內之人相必便是邪主,鳶兒親自提起水來也是為他罷!
就如自己會下廚親手為他煮麵一般。
一陣絞心的疼痛讓籽晴不得不輕咬下唇,抑制住那過份的情緒——畢竟宮中女子,善妒是大忌!
何況此次前來,本就不是為了這個目的!
「前日有一宮女幫得我忙,隨身也沒得值錢物件,只把那簪子贈了與她算是打賞,怎麼了?」
鳶兒不解籽晴願和慌張,卻也終是覺了些許的不對,不由有此一問,卻旋即發現籽晴眼裡那一抹哀傷!
再抬眼看去,原是發現了門角那件衣服——怕是她正以為,屋內之人,是太子罷?
有心去解釋,卻終是做罷——不能功虧一簣啊!
籽晴不再言語,只想快些處理好眼下之事,速速離去!
那件男子衣服,著實讓她無力招架。
只從頭上拿下那同一款式的髮簪,交與鳶兒手上
「記住,這支才是你的髮簪!從不曾離開身上!其他的事情,你一概不知道!」
囑咐完後,仍是忍不住多看一眼那叫她揪心的門角外衣,然後,轉身揮淚離去!
籽晴能做的,只有這些!
你愛之人,籽晴亦愛之!
你要保護之人,籽晴亦護之……
跑離了芳菲齋,籽晴的魂似被抽離一般飄蕩著,漫無目的,卻又不想停留!
恍然回神,卻發現已經處在了鑒月軒的大門之外!
也好,反正掛心水嬤嬤,不去探望一番也終是無法安心。
「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該千刀竟拿簪子刺你,我定不會饒他!」
才到門口,籽晴便聽到娘親那憤憤的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
終也難怪,水嬤嬤從自己還沒出生便伴在娘親左右,娘親待之如同姐妹,現下,當然會心疼,會生氣。
「若瑜莫氣,我定會為你主持公道,對那傷了水依的待人絕不輕饒!」
皇上亦憂心忡忡,這回傷的是水依,下回呢?
會不會就是皇后?
思及至此,不禁冷汗殷殷,寢食難安!
若不將那叵測之人除去,叫他如何安心?
淡淡芙蓉清香,送來的竟是絲絲寒徹骨!
籽晴定定身形,只裊裊步入中堂。
「父皇,娘親!」
輕輕福身,這是見到長輩起碼的禮貌「籽晴來探望嬤嬤的!」
輕輕抿著小嘴,心中那掩飾不住的牽掛躍然臉上——那受傷臥榻的,終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嬤嬤啊!
「小喜子!」皇上冷眼掃過苦著一張臉的喜公公,冷冷的喚著。
「不關喜公公的事,父皇莫氣,喜公公哪裡頂的住籽晴的央求麼。」
笑著為喜公公開脫,只因為她終是不願意有人因她而被牽連
「籽晴剛剛去過白叔叔那裡,看到了那簪子!」
「籽晴可是知道,那是何人之物?」
皇上隨口一問,卻觸及籽晴那微蹙的峨眉以及泛笑的嘴角時,心中竟然一驚。
「是,籽晴知道!」
輕垂眼瞼,畢恭畢敬的回著皇上的問話,從皇上那一閃即過的眸裡,籽晴知道他已經想起那是自己曾向他炫耀過的『紀念品』「那簪子,是籽晴的!」
風,依舊輕輕,芙蓉花香,依然淡淡,卻怎麼,那徹骨寒意,卻只覺更甚?
明明,她是眾人所識得的籽晴不是麼?
有誰會懷疑她會刺傷嬤嬤?
明明,她是眾人最愛的籽晴不是麼?
即便是她真的刺傷了嬤嬤,又有誰會怪她?
何況乎,不是她!
明明眾人皆知的結果是不予追究,那為何,寒冷卻凍傷了每個人的心?
彷彿這句話但從籽晴口中所出,便會造成無法挽救的結果?
莫不是,只是多心?
「你當日不是說,那簪子共有兩支,相同模樣?另一隻何在?」
雖為一國之君,心中終是有所偏寵,他會懷疑天下人,卻終會相一切辦法為籽晴開脫!
「另一隻,在鳶兒那裡!籽晴剛才去確認過了,鳶兒的髮簪,仍在她處!確是籽晴的那一隻,不翼而飛!」
頭,埋的更低。
終是從小到大,第一次說謊。
心裡的緊張侷促,使得她根本不敢抬眼正視那滿屋子關心著她的人——尤其床榻之上的水嬤嬤!
「算了,嬤嬤相信,籽晴不會刺傷嬤嬤的!籽晴從不撒謊,她說那簪子是提了,就定是掉了,許是哪人存心害籽晴,才會用來傷我!反正也只不過是皮外之傷,就這麼罷了吧!」
雖然明顯的吃力,嬤嬤卻終是開口。
從小到大都一樣,但凡牽扯上籽晴,她總是拚命似的袒護著!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終是明白,那徹骨的寒意,與風無關,與花無關,只關乎那人,那心,已然滿是冰霜
「我決不容許任何危及到皇額娘的不安存在,今日起,籽晴便出宮去罷!」
這般的決絕,甚至不屑看她一眼,眼前這人,真的是那日承諾會保護自己的——邪主麼?
「這雨之國裡,還是朕在當家做主,幾時論到你發號施令!」陰冷的臉色,沒有溫度的語氣,誰會相信,這是一個父親在對自己的兒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