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什麼都看不見,角落裡,付曉雪被丟棄在了地上。
「這是哪裡……」睜開眼,漆黑一片,撫了撫額角,有些痛。
她只記得自己剛剛出了電梯就一直奔跑,然後去了湖邊,再然後……不是跳下去了嗎?
難道這是地府?付曉雪猛地警惕起來,雙手環住肩膀,有些害怕。
四周陰冷陰冷,伸手把不見五指,後背不禁打了個寒戰。
不對啊,自己剛剛不是……
「醒了?」黑暗中,幽幽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剛勁,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悲涼冷寂。
「你是誰?」付曉雪一驚,四處環顧,試圖尋找那聲音的主人,然而不過是徒勞無功,連自己的身體都看不清,又怎麼能看清遠處的人。
「你很想死?」男子置若罔聞,完全不在意付曉雪的話,繼續冷漠地說道,那樣的語氣分明不是反問,而是一種肯定。
「是的,我想死,我最心愛的人不在了,我也不想獨活。」付曉雪冷靜下來,不再糾結房間裡的那個男人是誰,雨澤學長不在了,她的心也就跟著死了,無愛即無懼,連生命她都可以丟棄,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如此想著,她便有淡然地坐回到了地上,安靜地抱著自己,頭埋在膝蓋間,無所謂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死字,她要去找雨澤學長,或許在曼珠沙華的那一邊,雨澤學長正在把她等待。
「你以為你死了,就能解脫了?」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冷笑,在這樣陰暗的房間內,顯得格外陰森刺骨。
「我只是想去找我的雨澤學長,請不要阻攔我。」她不哭,沒有了靈魂便不會再哭泣,她要笑著去找雨澤學長,讓她看見自己最美麗的一面,這樣,下一世,他便不會再把自己遺忘。
如果可以交換,她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他的安在,可惜一切都無力挽回,她甘願與他共入輪迴,只為來生,還能有擦肩的瞬間。
這就是付曉雪的愛,偏執而無私,甚至有些癡傻。
只要他要,只要她有,她都會義無反顧地付出。
記憶中,曾有一個最美麗而明媚的夏日午後,他,一身乾淨的運動裝,身上帶著淡淡的香皂味道,騎著腳踏車與她拐角相撞,車把手交擦而過那一瞬,兩個人很默契地移開了手。
那般近的距離,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精緻俊朗的輪廓,還有他身上的特有的香皂味道。
插肩而過,他只是略含歉意地笑了笑,然後灑脫地離開。
卻不知只是那驚鴻一瞥,從此這個男生便成了付曉雪心中最完美的那一個。
整整七年了,從男孩蛻變成男人,他一直都是她心中無與倫比。
因為他,她開始拚命學習,精心打扮自己,只為能夠贏得他的一眼青睞。
她總是在他彈吉他的時候,一個人靜靜地躲在角落裡,偷聽著,遠遠地看著他的側臉。
他是富家子弟,又才華橫溢,他太過優秀,而自己卻只是一般的家庭背景,一般的長相,她只能默默喜歡他,卻不敢上前去打擾。
付曉雪一向是很開朗的性格,藍雨澤卻是她心底最柔軟的秘密。
終於,在大學,他開始注意她,接近她,卻只是因為在她的身邊有個叫蘇小沫的女孩,他利用她接近小沫,甚至利用她去追小沫。
每一次,在他的面前,她總是笑著應下,可回過頭的時候又總是眼含淚光。
儘管這樣,她仍舊是甘之如飴,心甘情願地幫他和小沫牽橋搭線,親眼見證了他們相愛的過程。
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最深愛的男人牽手、擁抱、甚至接吻,見證他們每一次最特別的浪漫,她的心總會很痛很痛,臉上卻浮現著最甜美的笑。
在她的心裡,只要他快樂,只要他喜歡,讓她做任何事情,都無關緊要。
這樣的愛太無私,無私到偉大,或許很少有人可以做到,而付曉雪,這個看似平凡的女孩,卻以一顆堅守的心永恆的愛著一個男人。
無論那個男人做了什麼,她都覺得他是完美的,他永遠都只是他的雨澤學長,屬於她一個人的雨澤學長。
「想陪他死?看來,你還是不夠愛他。」男子再次譏諷道,語氣是那般不削,卻又好似在故意掩蓋了什麼。
「不,我不許你這麼說,我愛雨澤,非常愛,非常非常愛……」回憶那些點滴的過往,付曉雪突然失控地嘶吼出來,她對雨澤學長的愛堅貞不移,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污蔑半句。
「愛他?你會選擇最簡單的方式,陪他一起去死?讓他含冤九泉,死不瞑目?」男子冷笑,話語擲地有聲,又隱隱藏著一抹滄桑,掠過付曉雪的心頭,又激起了她那股強烈的恨意。
「不,我不可以讓雨澤學長死不瞑目,我要替他報仇,可是,可是我應該怎麼辦,我又能怎麼辦……」心酸而又甜蜜的過往夾雜著殘酷的現實,她的思緒混亂不堪,情緒再次不能自已。
仇恨可以蒙蔽一個人的雙眼,更可以輕易摧毀她的心智,只需別人教唆幾句,付曉雪便沒了方向。
她只知道她恨,她恨那個殺死雨澤學長的男人,她不能給小沫留下一個禍害,她要尹天澈死,她要讓那個男人給雨澤學長陪葬。
「很好,既然恨,就去為他報仇,你的身邊有槍,子彈已經裝好,記住,最好的復仇方法不是讓那個人死,而是讓那個人生不如死後再死,你懂我的意思吧?」他的聲音陰暗,如同這密室一般。
門被推開,只留下了一道背影消失在門外。
「生不如死後再死,生不如死後再死……」快速地摸到那把槍,捧在手中,她不斷地重複著他最後的話,慢慢的,一道詭異的笑爬上了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