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一天,不見新郎在側,只有雪雲伺候左右,我倒覺得無謂,畢竟,在我心底,是不希望與南宮宣同床共枕的。
同床共枕?我猛然驚醒,現在不比從前,在太子府裡,可以說到處都是眼線,到處都是散發著危險氣息的人。昨夜,太子未在念慈軒留宿,若是傳到宮裡或者其他嬪妃耳朵裡,恐怕就不是被嘲笑這麼簡單了。
我正愣神地想著,見雪雲在收拾著床鋪,收拾了一半,她忽然朝著屋外喚道:
「煙雨!」
那個新來的小丫頭聞聲一路小跑進屋,跑到雪雲跟前恭恭敬敬地問道:「雪雲姐姐有何吩咐?」
「你去把這些床褥拿去換洗了。」雪雲說著動作誇張地抖了抖床褥,狀似故意一般地將被單抖落了出來。
我眼尖,一眼便瞧見了被單上殷紅的血跡,那是——落紅?我駭然。
雪雲不經意地向我眨了眨眼,煙雨領命退下,我呆坐在菱花銅鏡前,有些不解地望著她。雪雲笑著朝我走來,滿眼竟是調笑。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他沒在這過夜嗎?」我不解地問道。
「小姐放心,這是殿下的血。」雪雲輕笑著說道,多餘的話並沒有說,因為我的神色已經告訴她,我已經瞭然了。
沒想到南宮宣竟這般細心,難怪方才沐浴時,我也沒覺得異樣,不過那星星點點的血跡還是將我嚇了一跳。
雪雲見我仍在慌亂中,輕笑著將手放到我的肩頭,輕輕著捏了會,一邊捏著一邊說道:
「小姐,我們是不是該去請安了?」
我恍然,這古代的規矩可多著呢,若是不能步步小心,指不定給什麼有心之人落下什麼口舌。想著我便輕拍了下雪雲的手,起身道:「走吧。」
雪雲跟在我身後,朝著玉漱苑的方向走去,先去見了她,再同她一起進宮去覲見皇后。
剛剛走進東廂跨院,便聽到房內有訓斥聲遙遙傳來。再走近幾步,已經能夠看到房門未關的正堂之內,嚴如玉赫然在座,跪倒在她面前的,是一名青衣男子。
「回頭再和你算這爛賬!現在還不退下好生反省自己的錯處兒去!」聽了下人的通傳,嚴如玉收了臉上的怒意,斥了跪在地上的人之後,一臉笑容地迎向了我,聲音也立馬溫柔了幾分道:「妹妹,快進來,別站著。」
見她這架勢,倒於我進門那日有了天差地別。眼見她的手已經握上了我的手,我也不好失利,盈盈一笑,福身道:「方慈參見太子妃娘娘。」手卻不經意地推開她的手臂,我微退一步,輕垂眉眼。
「咱們之間還需如此見外嗎?」
見我疏遠,嚴如玉反而是更近了一步。她上前一步抓起我的手,漾著滿滿的笑容,說真的,若不是她給我的第一印象不太好,此刻,我定會被她的迷人笑容給打敗。
她見我並不說話,將我拉著坐下,她則在我旁邊一桌之隔的凳子上,手卻並未有鬆開的意思,倒是輕拍了兩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著道:
「妹妹莫要見外,昨日乃是行禮所需,如玉才受了妹妹一拜,如今既無外人,何苦這般疏離?」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吩咐道,「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