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相府,我將事情經過告知方天城和方恩,他們若有所思,又沒對我說什麼,只是方恩閒閒地問我可願意嫁與太子?我連連搖頭,他歎了口氣。其實方家人並非願意讓我嫁入皇室,只是太子小時候對我隨意說出口的承諾,說將來一定要娶我。這種童言無忌的話竟被一些有心人利用。而現在的那個太子爺也早不是當初的小孩子,甚至是後來的十幾年裡他都未曾見過我,何談婚事?
明日便是太子大婚之日,皇后要我去喝喜酒一事我有些猶豫,我想以後見南宮越的機會定是越來越少了。算了,我咬咬牙,該面對的總歸要面對的。
回到毓秀齋,雪雲就一臉擔憂的問我皇后有沒有為難我之類的。我只是跟她說皇后要我嫁給太子做側妃。她不敢相信地「啊?」了一聲,然後聲音壓的低低地說:「那燕王爺怎麼辦?」我的心被她的話撞擊了一下。雖然我與太子並非你情我願,但在這樣的時空裡,皇命大於天不是麼?
燕王?
南宮越?
我從此該和他陌路了吧?再也不可能跟他在風雨亭琴簫合奏,再也不可能在他的懷裡蹭來蹭去,更加不可能與他朝夕相處了……我不禁歎了口氣。
「小姐,您別多想了,這聖意難側,懿旨又不能違抗,太子也不錯,人挺好的」雪雲終是怕我難過,開始不停地誇起南宮宣來。
「我知道,」我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我已經認命了,我也明白身在一個時代就有一個時代的使命,很多事不是我們自己能夠左右的,而且,身邊有了牽掛之人,又怎麼能活的隨心所欲呢?你說的對,太子爺也不錯……」
雪雲對我說的這番話並不是很理解,她想了半天沒弄懂,乾脆就不想了,抓著我最後一句話:「是啊是啊,太子爺對我家小姐也挺好的呢……」
安靜的毓秀齋裡,只有我與孤燈相伴。方恩說的太子幼時隨口說的一句話,竟讓我成了陳阿嬌,這金屋藏嬌的故事縱然浪漫,但結局是不是太悲慘了點?我不是陳阿嬌,也不想做陳阿嬌。
但在這裡,我是人微言輕的方家小姐,退一萬步想,方夫人的命,方家一家人的命,甚至是南宮越的命都可能是繫在我身上,我又如何拒絕?
正月十八,太子大婚。
那天的太子府熱鬧無比,進進出出上門道賀送禮吃酒的人幾乎要將太子府的門檻踏平了。我跟著方恩前來道賀,其實我是真心想道賀的,但一想到我之後也要嫁進這裡便像洩了氣的氣球一般。
我躲在迴廊的裡邊,可以看到進門的地方。方恩在跟冷面神說話,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眼神與南宮越撞上,他衝我一笑,那笑裡再沒有初見時的純淨了,難怪人家都說人生若只如初見,是啊,若只如初見,我同他是多麼美好。
他走到我身邊,語氣故作輕鬆地說:「你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很快也要嫁給三哥了,其實——三哥也挺喜歡你的,我相信他會好好待你。」
我看著他眼裡的酸楚,一時不知道要怎麼接話。只是低頭抿嘴一笑,再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將視線移到了進門處。
鑼鼓震天,新娘已經被迎進了太子府,太子爺正掀開轎簾牽出新娘呢。今日的嚴如玉,一襲盛裝打扮,頭頂大紅蓋頭,在南宮宣的牽引下跨火盆走正門進到正廳。
我沒有進去觀禮,只是坐在沒什麼人的迴廊裡聽著裡面的吵鬧聲。
「慈兒,走,進去鬧洞房。」方恩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雖然我無心跟嚴如玉爭寵,但是誰讓她是皇后的人,保護好自己的措施還是要做的。
我隨方恩來到玉漱苑,這裡是嚴如玉的寢宮,也是新房。嚴如玉的頭蓋已經被揭開,眼含羞澀地站在南宮宣身邊。
這樣一個美人,我才不相信風流如南宮宣這般的男人會不動心?雖然南宮宣前一天還那麼肯定對我說死心愛一個人很累,但現在他已經一把摟住嚴如玉,也不顧眾人在場,得意地說道:「眾兄弟姐妹看看,如何?我這個愛妃是不是傾國傾城啊?」說著在嚴如玉臉色啄了一下,嚴如玉的臉更紅了。
「是啊,皇兄好福氣,娶個這麼漂亮的嫂嫂。」說話的人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眉目間跟南宮宣有幾分相似,明眸皓齒,卻也是玉樹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