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他一笑,這麼長時日的相處已經讓我習慣了與南宮越的親暱。
我重又直起身站好,無意間竟對上南宮宣的眸子,他似笑非笑的臉上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莫非……他知道是我了?
不可能啊,我穿了男裝,而且手臉都已經抹黑成這樣了。不會的不會的,我安慰自己。我別開臉不看他,假裝鎮定地聽嚴如玉撫琴。
一曲終了,嘉泳公主帶頭鼓掌,頓時四下皆是讚歎之聲。
「果然是名不虛傳,可還有哪位公子小姐想試一試的?」嘉泳公主掃視了一下四周,她的一句「名不虛傳」還有誰敢上去?
半晌,堂下一片安靜,我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但此刻的我,作為一個燕王府的下人,我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不能說,更不能做。
嘉泳公主見四下沒人敢出來再試,露出一抹微笑,那微笑竟像是那般滿足。她悠悠地轉過頭對身邊的太子說:
「皇弟不是吹的一口好簫麼?何不讓皇姐飽飽耳福?」
我聞聲向南宮宣望去,他的臉上是不變的玩味的笑容。也不看嘉泳公主,自顧自地吩咐下人:「拿簫來。」
眾人屏氣,靜待太子爺的演奏。
只見南宮宣抬手將那支玉簫放在唇邊,眼睛裡含著一抹柔情,深深地望向嚴如玉,悠揚的簫聲迴盪在整個怡和山莊裡,他吹的曲子竟是嚴如玉剛才演奏的那首。
好嘛,原來這只不過是一次相親大會,相親的對象不過是當朝太子爺和右相之女。其他人都是配角而已。
我想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都在裝糊塗,配合嘉泳公主來演這場戲。早就聽聞太子爺納了良媛和良娣,卻始終沒有迎娶太子妃,這嚴如玉論身世、論外貌、論才情都是最好的人選。
兩位大神級的人物表演完了,還有誰吃飽了撐的去自取其辱再去表演?要不就是活膩了,想給嘉泳公主拆台。
嘉泳公主見兩人皆表演完,而且底下也沒有其他人敢來一試,便心滿意足地吩咐自由活動,自己卻扶著宮娥的手慢悠悠地退場了。
我跟著南宮越在偌大的園子裡轉,滿園的樹木鬱鬱蔥蔥。我倒想就這麼跟著他走,安靜祥和,不被任何人事打擾。可是天不遂人願,出來沒多久,就聽到魏琳在後面追著喊「越哥哥」。南宮越看看我,臉上一個不安地笑,我也衝他微微一笑,以示我的海量胸襟。
魏琳一副興奮的模樣,一見南宮越便挽著他的手臂。我識趣地低下頭,不去看他們。耳邊是魏琳鶯鶯的笑聲和不住地訴說。南宮越並沒多言,好像只是在靜靜地聽。她顯然沒有認出我,完全把我當成了空氣。
這園子裡開滿了各色的菊花,細長的花瓣垂著在秋風裡瑟瑟發抖。
「越哥哥,你覺得這嚴小姐如何?」一陣秋風送來魏琳銀鈴般的聲音。
「不錯啊,皇兄喜歡就好。」南宮越毫無波瀾的聲音輕輕壓下我心頭的那股酸澀。
魏琳低頭一笑,那笑裡是女兒家特有的羞澀與嬌柔。南宮越的回答也無疑打消了魏琳心頭的擔驚受怕——看上嚴如玉的不過是太子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