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開始前行。
車外,只有張多壽和幾個親衛騎馬跟在後面,並未帶大隊的人馬。
馬車行的很穩。
不一會兒,便到了宮門。
張多壽拿出凌印的令牌,守城的侍衛便將宮門打開。
清晨的長安,街道一片寂靜。
馬車飛速的行駛著,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在一座府宅前停了下來。
「陛下,到了。」張多壽在車外道。
蘭沁並未睡著。
她在馬車停下的時候,便猜到了,凌印要帶自己去哪裡了。
凌印看到蘭沁睜開眼睛,道:「到了,我們下去吧。」
蘭沁下了馬車,一抬頭,果然見蘭府的匾額高高的懸在大門之上。
蘭沁終於明白,為何凌印要為二人準備了這素色的衣袍。
原來,他早就準備,要在這一天,帶她出宮祭拜她的父母。
蘭沁回頭,感激的望了凌印一眼,再沒有說別的,便推門而入。
院中的景色事物一應俱全,竟是跟蘭沁離開的時候絲毫沒有差別。就連草木,也沒有瘋長,似乎有人打理過。
那被大火燒燬的房舍,也被修繕一新。
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一切都跟從前一樣。
蘭沁不由恍惚。
就像,這裡一直有人居住一般。
就像,她的父母一直沒有離開她一樣。
就像,她今日是出宮醒親一樣。
可是,一切都變了。
物是人非的感覺,更加的強烈。
凌印看著蘭沁發愣的樣子,從身後摟住她:「自從……朕一直派人看護打理這裡。朕原來以為,只要這裡,一直是原來的樣子,也許有一天,可以在這裡看到你。沒想到,朕的夢,真的成真了!」
「凌印啊……」蘭沁一陣感動。
凌印用力摟緊了蘭沁,吩咐親衛將各式的恭品擺在內堂的恭桌之上,焚上檀香。
然後,凌印拉著蘭沁,跪在恭案之前。
「你是皇上……」蘭沁望著凌印道。
凌印溫柔的笑著:「朕是你的丈夫。朕今日,只是你的丈夫。」
蘭沁再沒說話。
連叩三首:「女兒不孝,今日方才祭拜。」
凌印也是連叩三首:「罪人已伏法,二老請安息。」
凌印站起身來,蘭沁卻依然是跪著。
凌印道:「逝者已逝,沁,不要如此悲傷。」
說著,便將蘭沁扶起,將她摟在了懷裡。
「陛下,您先回宮吧。」蘭沁抬起頭來,望著凌印輕聲的道:「我在這裡,多呆一會兒。」
「不可!」凌印心中一緊:「朕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
「可是……」
「朕陪你呆在這裡,你想呆多久都行!」凌印望著蘭沁一雙烏眸。
「真的麼?」蘭沁問道。
「朕什麼時候騙過你?」凌印笑著,便拉著蘭沁的手,出了廳堂,像後花園走去。
後花園,依然是以前的模樣。
那一簇簇的花木,在秋風的吹拂下,葉子便像蝶兒一般的飄落下來。
蘭沁踏著落葉,想她有時玩的鞦韆上走去。
撫掉落在上面的葉子,慢慢的坐了上去。
輕輕的蕩著,似乎,時光又回到了多年之前。
凌印站在她的對面,望著她面上現出孩童般的笑容,心中不由的一熱。
她遭受了這麼多的苦楚,以後,朕再也不讓她受一絲的傷害。
凌印走到蘭沁的身後,輕聲伏在她的耳邊道:「坐穩了,朕來推你。」
「啊!」蘭沁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凌印高高的推向了高空之中。
「抓牢!」凌印看著蘭沁開心的蕩著,心裡也高興起來。
突然,花叢之中,轉出一個人來。
凌印用力拉住蘭沁,讓她的鞦韆停了下來。
卻是一名美婦。
凌印冷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蘭沁卻是從鞦韆上慢慢的走了下來,像美婦走去:「姜姨娘。」
姜氏眼中噙著淚水,慢慢福下身子:「參加皇上,娘娘。」
蘭沁望著她,緩緩的道:「姨娘怎麼也在這裡?」
姜氏道:「今日是老爺夫人的祭日,我來……」
她說著,淚便流了下來。
蘭沁卻沒有哭,只是淡淡的道:「謝謝你,姨娘。」
姜氏望著蘭沁,想說什麼,可是,最後,卻只剩一句話:「你又瘦了。」
凌印見她們二人如此,便慢慢的,和張多壽向別處走去。
「姨娘,我們多日不見,你,可好?」蘭沁抬起眼簾問道。
「我自然是老樣子。」姜氏看著蘭沁,心疼的道:「倒是你,受了不少的苦,我都聽說了。哎……」她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姨娘對宮中的勾心鬥角自然是瞭解的!」蘭沁冷冷的道。
姜氏聽聞此言,不由面色大驚:「沁兒,你此話是何意?」
蘭沁一雙烏眸冷冷的盯著姜氏的臉:「姨娘心裡難道不清楚麼?」
姜氏面色低沉:「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蘭沁卻是冷笑,慢慢的踱步:「姨娘的水,真是深啊!隱藏了這麼多年,我不知姨娘今日來這裡,難道真的是對父親有情麼?還是有別目的?」
「沁兒!」姜氏上前拉住蘭沁的手:「你為何要這麼說?」
蘭甩掉她的手:「姨娘還要繼續裝下去麼?非要我說破麼?」
「你是怎麼知道的?」姜氏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蘭沁。
「怎麼知道的?」蘭沁冷笑著:「我又不是傻子,我早就懷疑你了!」
「沁兒……」
「你是太后的人,還是先皇的人?」蘭沁逼向姜氏:「你為何,要到我們蘭家來?為何,我父母已經死了之後,你還要留下來?為什麼?」
「沁兒,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