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跑進內室,大口的喘息著:「娘娘,娘娘!」
蘭沁慢慢的抬起頭來:「怎麼,出了什麼事?」
「娘娘大喜了!」馨兒開心的道:「皇上下旨,封娘娘為夫人,擇日舉行冊封大典。」
蘭沁卻是波瀾不驚,只淡淡的一笑。
似乎馨兒說的封妃的事,跟自己毫無關係一般。
站在蘭沁身邊的枝芳笑道:「馨兒姐姐,你這麼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壞事呢!」
「怎麼會出壞事?」馨兒笑道:「咱們娘娘吉人天相,來找娘娘的,一定都是天大的好事。」
蘭沁抬眼看了一眼馨兒,烏沉沉的眸子,射在馨兒的臉上,她不由一陣發毛。
似乎是被看穿了一般。
蘭沁卻是明白,馨兒自幼長在深宮,和枝芳比起來,她的心機自然是比枝芳多了百倍。若是有好事,定然會是她來向自己通報,或許會討個好。若是有壞事,避之不及,有怎麼會這麼快得來告訴自己?
宮中的人,都是這般勢力。
枝芳不懂。
馨兒也未必懂,只是她這麼多年,身在漢宮,不得不察言觀色,討主子的歡喜。
這樣,才能保得住性命。
蘭沁輕歎了口氣,放下了正在繡的荷包。
馨兒拾起荷包,讚道:「娘娘人美,繡工也好,比那些秀娘繡的好多了呢!」
「娘娘的繡工,自然是美的說!」枝芳得意的說道。
蘭沁站起身來:「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日的空氣定然是清新無比,本宮在屋裡也悶壞了,你們陪本宮出去走走吧。」
「諾!」枝芳和馨兒應道,然後跟著蘭沁的身後,向外走去。
「娘娘,要不要奴婢備輦?」馨兒問道。
蘭沁擺擺手:「不必,本宮走走就好。」
「娘娘,我們去哪裡?」
出了大殿,枝芳問道。
「隨便走走。」蘭沁輕輕的道。
枝芳和馨兒再不說話,只是緊緊的跟在蘭沁的身後。
慢慢的,來到一條石頭鋪的小徑。
幽深的宜韻堂現在蘭沁的面前。
她不由的怔住。
有多少年,沒有來過這裡?
她幾乎不記得這裡的樣子。
宜韻堂依然是草木深深。
依然,是那麼寂靜。
這裡,也不知多久沒有人來過了,籐草蔓生,已經覆蓋住了那條蜿蜒幽靜的小徑。
蘭沁卻不理會,還帶著露水的蔓草。
跨步向前。
「娘娘,這裡是皇上以前讀書的地方。」馨兒見蘭沁要向前走,忙扶住蘭沁的胳膊道。
蘭沁回過頭來,看著她,問道:「那又如何?」
馨兒看著蘭沁烏沉沉的眼睛,心中一陣發慌:「娘娘,這裡露水重,別著涼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為什麼?」蘭沁問道:「本宮要進這裡看看,你為何阻止本宮?」
「奴婢不敢!」馨兒慌忙道:「只是……只是皇上曾經下令,任何人不准來這裡。」
「哦?」蘭沁揚起了眉。
馨兒以為蘭沁要發怒,忙低下了頭。
蘭沁心中所想的,卻是另外一番事情。
凌印為何下令不准任何人來這裡?
「皇上是什麼時候下的命令,為何本宮不知?」蘭沁看著馨兒問道。
「奴婢也記不清了……」馨兒的頭低的更深了。
記不清了?蘭沁冷笑了一聲。
馨兒是個細心無比的人,怎麼會連凌印吩咐過的事情都記不清了呢?
這其中定有緣由。
「你真的記不清了麼?」蘭沁冷聲問道。
馨兒道:「奴婢想起來了,好像,好像是蘭小姐沒了的時候,皇上下的命令。」
蘭沁深深吸了口氣。
原來如此。
凌印是因為以為自己死了,才下令不許人來這裡。
他是何意?
不准人來他們共同讀書的地方,是想要護住那段記憶?
不准別人來觸碰?
所以,馨兒才會支支吾吾,不敢將真相告知蘭沁。
她是怕蘭沁吃醋。
吃醋?
呵,她自己,會吃自己的醋麼?
凌印,凌印……
心中念著他的名字,抬步向宜韻堂走去。
「娘娘!」馨兒在身後呼喊:「您不能……」
蘭沁站住身子,頭也沒回:「你們不必跟隨,先回去吧。本宮要一個人呆在這裡,皇上不會怪罪的。」
「可是娘娘……」馨兒遲疑著。
「本宮的話,你們也不聽麼!」蘭沁的聲音微微有了怒意。
「諾!」
馨兒和枝芳轉身離去,一邊走,還一邊擔憂的望著蘭沁。
蘭沁慢慢的,向草木幽深的宜韻堂走去。
宜韻堂,是她對漢宮記憶最深的地方。
宜韻堂,是漢宮中最幽靜的地方。
蘭沁的心裡,流過一陣暖流。
凌印不准人來這裡,這裡一定被保護的很好吧。
推開大門,一切,都是多年前的樣子,竟然,一點都沒有變過。
蘭沁不由心中一熱,慢慢的踏入了,這個四處是灰塵的書堂。
慢慢的坐在凌印的座位上,向自己原來做的位置偷偷看去。
小孩的心性忽起,她突然想起,凌印以前,可能每天都會向現在這般,偷偷的看著自己。
呵!
她開心起來,向小女孩一般。
她小的時候,卻一直以為,他討厭自己。
原來,卻是小男孩的拙劣的偽裝。
可是,她也是笨笨的小女孩,那麼久,也未發現過。
呵,坐在這裡,時光似乎倒流了一般。
似乎又回到那一天,她第一次來到這裡……
突然,蘭沁發現她以前的桌案上,還展著一卷竹簡,似乎是寫著字的。
蘭沁走到案後,彎下腰來,看著上面的字。
瞬間,瞪大了雙眸,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