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多兒,你派人將端木賜宣進宮!」
「諾!」
踏進宣室殿,向內室走去。
她躺在塌上,絲被被她踢到了地上,身子緊緊的向內縮成了一團。青絲撒滿了床塌,更顯得她身子的瘦弱。
凌印心中一陣心疼。躺在她的身邊,伸出手臂,將她摟在懷中。她似乎是在夢中感覺到了她,轉過來,柔軟的身子又將他纏住。抱緊了他,又安穩的睡了起來。長長的睫毛,在面頰上投上一層好看的陰翳。
「沁……」她中了什麼樣的蠱毒?端木賜有辦法解開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卻聽張多壽道:「陛下,端木大人來了。」
凌印輕輕的坐起身來,生怕將她碰醒。
「陛下……」端木賜已經走進來。
「噓……」凌印將食指置於唇間。
端木賜便不再敢吱聲。
凌印輕聲道:「為她診脈,不要驚到她。」
端木賜點頭,將手放在蘭沁的弱腕上,凝眸思索。
過了半晌,才將手慢慢的收了回來。
面色已然由方纔的淡然變得震驚。
「陛下……」
凌印一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轉身出了內室。端木賜也跟了出去。
聽著腳步聲慢慢遠去,塌上的人猛然睜開眼睛,烏沉沉的眸子,充滿了說不出的複雜。
凌印雙手背在身後,望著燭花,道:「說吧!」
端木深深吸了口氣:「陛下,臣只能看出娘娘中了毒蠱,卻不知是什麼蠱。」
凌印道:「你也看不出麼?」
端木賜俯首道:「恕臣無能!」
凌印眉頭緊鎖:「如何能解了?」
端木道:「陛下,只有種蠱之人才能解的了。」
凌印的眉頭更緊了。
端木賜又道:「陛下,娘娘蠱毒發作時是什麼樣子?」
凌印愣住了,道:「並未發作過。」
端木賜道:「有些蠱,發作起來,會喪失心智。有些會讓人疼痛的生不如死。有些會讓人奇癢難忍。娘娘的蠱,已中了多時,不應該不發作呀。臣想不明白。」
凌印道:「會不會是毒被什麼壓制住了?」
端木賜道:「臣以為並沒有。所有想不明白。」
「真的沒有辦法解了麼?」凌印又問了一次。
端木賜躬身:「陛下,只有種蠱之人才能解開。」
凌印閉上了雙目,半晌,才緩緩地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諾!臣告退。」
凌印一點睡意也無。坐在御案之後,雙手支著頭。
羅寧的話在他耳邊響起: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知道蘭沁被誘出宮,並未阻攔。他想知道明霆的目的。明霆將她的玉釵送來,威脅他,要用她換陳梅君,可是他沒有答應。他派了死士去救她,可是卻錯過了。
一切都是他的錯,她心中知道麼?她知道了會不會恨自己?
不管怎樣,一定不能再讓她離開自己!他一定會為她解開蠱毒!
冰冷如蛇一般的手臂又纏上他的腰。
「陛下……」如蘭的氣息吐在他耳畔。
心中一疼,卻馬上收起心情,臂上一用力,將她拖入懷中:「怎麼醒了?」
「有雷,我怕。」她縮在他懷裡,像一隻小貓一樣。
他摸著她的頭;「不怕,不怕……」望向外面,原來真的是雷電交加,他卻一直沒有察覺到:「我們去內室睡吧。」他說著,抱著她,起身向內室走去。
「嗯……」她應了一聲,然後便又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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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越來越深。
容華殿內,如意夫人獨自坐在案後,面容冷然。她慢慢撫著懷中雪兒的脊背,心中思緒萬千。
皇后被禁足,她暫代六宮之首,掌管鳳印,一切看起來是那般的順利。可是,還缺點什麼?缺什麼?
如今,她已是漢宮中地位最高的妃子,可是,卻依然住在這小小的容華殿。皇帝對自己,亦是不冷不熱,她要的東西,她並未牢牢的抓在手中,只差那麼一點點,一點點。
紫美人,沒想到,她真的沒有想到,她不過是小小的廢妃,可是,如今卻獨寵於六宮,居然被皇帝留在宣室殿!這個位子,原本應該是她如意夫人的!
心中越發的不甘心,撥開懷裡的貓兒,「茵兒!」
「奴婢在!」茵兒忙上前,躬身道:「夫人有何吩咐?」
「你方才有什麼話要對本宮說麼?」如意夫人依然神色冷淡。
「夫人,」茵兒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話說錯,便觸怒了她:「靜妃懷孕了!」
咚的一聲,案上的香爐被如意夫人拂袖推到地上。
「一害未除,又多一害!」她怒聲吼道。
茵兒嚇得向後縮了一下。
如意夫人慢慢的坐了回去,臉上現出詭異的笑。
茵兒陪在如意夫人的身邊,對她喜怒無常的脾氣已摸出了八九不離十,見她笑了,知道她心情已然好轉,便上前道:「美人,夜深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如意夫人點點頭:「是該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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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中,凌印緊鎖著眉。
青寧道:「陛下,您找我?」
凌印點頭:「你替我去荊江,找到種蠱的人,拿到解藥!」他望著青寧,目光堅定:「不管是什麼手段,代價!」
「可是,陛下……」青寧面露憂色:「西北戰場……」
凌印神色黯然:「你不必擔心,朕自有安排!」
青寧道:「那臣便即刻啟程!」
凌印點點頭:「全靠你了!」
青寧躬身行禮,然後退出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