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內,凌印雙眉緊鎖。
張多壽在一旁奉茶,心中不由擔心。皇帝這幾日,飯食不曾吃多少,夜裡也是很晚才睡。如此,龍體如何能受的了?因為何事,他也知道一些,可是皇帝並未對自己說,他自然是不會提。但是,他也得說些什麼,來讓皇帝寬心。
正自思索,卻見大殿門口站著一個人,不由吃了一驚。
「皇上,」輕輕提醒著:「雅妃娘娘來了。」
凌印抬起頭來,正對上一雙碧眼。
卓雅慢慢走上前來,行禮道:「卓雅參見陛下。」
「愛妃有何事?」凌印臉上堆起了笑容。
「陛下,卓雅的王兄今日要回戎胡了,卓雅肯請陛下准許卓雅出城相送。」卓雅抬起臉來,那一雙碧眼中噙滿了淚水,「這一別,不知何時會再見……」
「朕明白,准了。」凌印站起身來,走到卓雅身邊,摟住她的肩,柔聲道:「朕陪你去。」
卓雅瞪大了眼睛,露出驚色,像是沒有聽清凌印的話。
「皇上,皇上……」有宮人跌跌撞撞闖進了殿內,撲通跪在地上。
張多壽走上前去,喝到:「該死的奴才!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麼?如此橫衝直撞,不要命……」
凌印一擺手,制止了張多壽的訓斥。
那宮人不停的磕頭,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只是事關重大,奴才不敢耽誤了。皇上,皇后娘娘要生產了!」
「是麼?」凌印似是莫不關心的語氣,可是卓雅卻感覺到他放在自己肩頭的手驟然握緊。
卓雅心裡微歎,皇上,雖然嘴上是這樣的語氣,可是,他心裡還是在乎的。
她進宮時日雖然不多,可是,她也聽說了皇后不得寵的事,身懷有孕,卻被囚禁在未央宮。可是,雖然如此,但是,她腹中懷的,的確是皇帝的骨肉,皇上怎麼會毫不在意呢?而且,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卓雅見他依然不出聲,心中明白,他是想去看他的皇后,或者只是想去看他的孩子,但是方纔,他也已經答應了自己,要陪自己出城送哥哥。他是君王,說出口的話,不能反悔。
卓雅躬身道:「陛下,卓雅有一事相求。」
「哦?」凌印揚起了眉頭,「愛妃有何事?」
卓雅道:「卓雅懇求皇上,派士衛告知王兄,讓他再多留一天,卓雅明日再去送他。」
「這……」凌印遲疑著。
「陛下,我們一起去陪皇后姐姐吧!」卓雅牽起凌印的手,便向門外走去。
回頭看凌印,只見他面露微笑,目光中似乎透著感激之色。
卓雅知道,自己,在這個帝王心中,已經有了一點位置。
未央宮中,已經亂成一片。
皇后薛玉樺躺在塌上一個宮人跪在她的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
薛玉樺腹中一陣陣劇痛,滿身大汗,痛苦的呻吟著。
「娘娘,醫女馬上就來了,奴婢也派人去找皇上了!皇上他……」宮人安慰著她。
薛玉樺聽到皇帝二字,不由瞪大了眼睛,恨聲道:「哼!皇上怎麼會來?他心中就沒有我們母子!有了新人,便忘了舊人,更何況,他心中就從來沒有我!」
皇后不得寵已經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可是,再不得寵的皇后,今日要為他誕下龍子,皇上他也不會不來吧?
這時,門外舍人喊道:「太后娘娘駕到!」
太后已經走了進來,步伐之快,連貼身的宮人,也被她甩在了身後。
「奴婢……」宮人剛要行禮,卻聽太后道:
「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快去照顧皇后!」太后怒道。兩步。走到塌前,握著薛玉樺的手:「樺兒,不怕,過一會兒就好了!」語氣堅定,不容人質疑。
「母后……」薛玉樺睜開眼睛。
「皇上呢?」太后問道。
「母后,皇上他……他也許不會來了吧……」薛玉樺的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糊塗話!」太后輕聲喝道:「皇上怎麼會不來?」
「可是,母后……」薛玉樺又要說什麼,卻停了下來。
「太后娘娘,醫女和產婆到了。」宮人稟報道。
「快快!」太后催促道:「你們眾位,一定要助皇后平安生產!事後哀家重重有賞!」
「諾!」
「皇上駕到!雅妃娘娘駕到!」
薛玉樺目中含淚,將頭轉向了內側。
「娘娘……」宮人輕聲喚著她:「皇上來了……」
「母后。」凌印走上前來,「皇后她……」
「皇上留下來陪皇后宮吧!」太后立起身來,道:「雅妃,你同哀家一起出去吧!」
「諾!」雅妃看了凌印與床塌上的薛玉樺一眼,便跟隨太后出了內室。
凌印站在塌邊,只是冷冷看著這個要為他生子的女人,心中複雜極了。
「皇后娘娘的羊水破了!」醫女的喊聲音驚醒了二人。
「皇上,請您移駕外室。」醫女躬身道。
「青寧將軍!」岳連自門外而入。
「你怎麼回來了?」青寧站起身來。
「請將軍恕罪!」岳連又是一躬身:「她們會迷幻之術,我們被困在山中,費了半日,才得以脫身,卻……卻跟丟了……」岳連低著頭,等待青寧的責罰。
「是我太大意了……」青寧喃喃道。
「將軍,下官已經派人往荊江去追尋了!」岳連道。
青寧搖頭,「既然她有本事將你甩掉,其他人又怎麼能找到?」
青寧沉思著,片刻後,在案上寫了幾個字,然後走向室外,吹了一聲長哨。
一隻鷂鷹從天空中飛來,落在青寧的肩頭。
青寧將帛文繫在鷂鷹的腿上,然後對它低語了幾句。
鷂鷹似乎聽懂了青寧的話,展開翅膀鳴叫了幾聲,便飛離而去了。
青寧向著鷂離去的方向望去,緊擰著眉頭。
「將軍,此事何時向皇上稟報?」
「稟報?」青寧扯起嘴角,「你現在是想看皇上的大發雷霆麼?」
岳連不語,因為他明白青寧的意思。可是,皇上總有知道的時候。